小熙兒即可從蒲團上起身,小跑到前面,遞上了自己親手繡的絲帕。嬌生道:“這是熙兒的。熙兒自知愚鈍,雖這不是貴重的禮物,但卻是熙兒一針一線繡的呢,中間還被扎破了好幾次指頭,還望姨母莫要嫌棄才好。”
宮王妃似乎很是喜歡熙丫頭,連笑聲都很爽快,對熙兒道:“姨母怎會嫌棄?熙丫頭如今都長大了,還會繡女紅了。妹妹啊,你真是生了個可人的丫頭。”
安大娘子的臉色這才看著好了些,自是笑著回應:“姐姐哪裡的話?這丫頭也就你覺得不錯,可是很多東西都不會呢。”
宮王妃“誒”了一聲,“妹妹這話就不對了。依我看吶,你就是太嚴厲了。是不是呀,熙丫頭。”
小熙兒笑著應聲:“姨母就是姨母,母親確實很嚴厲呢。為了這女紅,母親沒少罵熙兒。”
“你這丫頭,今兒是你姨母生辰。你竟還霸佔著你姨母告起狀來了?真是被我慣壞了。”
宮王妃嬉笑著:“無事無事。這才是真性情。誒?怎麼不見一丫頭呢?我可聽說了,這一丫頭的琴藝可是萬分了的,快來快來,春菊,去搬琴來……”
果真還是逃不過的命運。
當你叫春菊的丫頭只是兩名小廝將古琴抬上桌面後,我知道,我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去,祈禱小奈一趕緊附身。
不覺間看向跪在那裡紋絲不動的宮老么,內心頗為忐忑,這人不是很義正嚴辭的說會跟我一起承擔嗎?怎得我這都要上臺了,還不見動靜?
對著幾位行禮後,我便坐在了古琴前,話說手指間一股很微妙的感覺便細細流了出來,我閉眼拿掌擦過琴絃,竟覺得格外暖心。而後腦子裡便閃現出好多奇怪的旋律,跟著這些突如其來的感覺走,指尖便聲聲彈出一絲連綿細雨的聲音。
我彈得太專制了,彷彿忘記了所有人,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琴聲越來越大時,又有如大山崩裂,而我面前,竟然出現了宮老么,他青衫獨立,手中的軟劍隔空劃下,與我的琴音聲聲相和,我竟覺得格外的協調。
一直到這一曲《高山流水》作罷,我才察覺眾人的屏息,特別是那範玉芷,不知是驚訝還是驚嚇的表情,竟在那張宛如仙女的臉上分辨不出。
還是宮老么收回軟劍對著眾人道:“恭賀母妃生辰吉樂,萬福金安。”
這一瞬間,眾人才會了神,紛紛被我所震撼,我自是覺得是不是有點兒太展露頭腳了,便淺身告退。
回到位子上後,小熙兒很是替我開心,直接朝我道:“一姐姐你真棒,本來以為你也會忘了撫琴,不曾想你這琴藝可是之前更精湛了。你看大家,都被你震撼到了呢。”
我深知這可能不是件好的事情,因為我竟莫名覺得多了一份不安,難道那黑爺臨走時對我的告誡是這個意思?叫我莫要惹事生非?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小心翼翼可能才是最大的錯誤,讓別人覺得我無才無德即無害,我不才能活得更長久嗎?而如今,怕是今晚上一過,全城人都知道我這震撼人心的琴藝了吧……
我頓時覺得沒了安全感。小熙兒自是不知我為何如此,以為我還沉浸在自己的琴曲中無法自拔,便也沒有多與我說什麼,而是獨自用起了餐。
剩下的場面,無非就是別的婦人為大家獻上自己拿的出手的絕活,也有跳舞,也有唱曲兒,也有撫琴,但畢竟見過了精髓,別的似乎都成了附屬品,只是個快餐而已。
宴會一直持續到亥時,夜色已深,但因是夏季,天色卻很委婉,月光如水,灑滿大地。
所有人都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自家的丫鬟與主人一一拜別,打道回府。
而我也不例外,安大娘子帶著小熙兒與奈四歲、以及安巖兒先行一步,我有長工接送,自然也不需要她們同行,但今日我的變現卻讓我耿耿於懷,就連剛才那些婦人離開時,都忍不住多瞅了我好幾眼。我自是心中有虛,怪自己最終還是“惹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