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鶴歸洩氣般的低下了頭,嘴上嘲諷道:“也對,像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在意死幾個低品道士這種小事的。”
竹中光俊眯了眯眼睛,連船也不劃了,語氣不善地頂了冉鶴歸一句:“我不喜歡你這個評價,‘像我這樣的人’,你是覺得像我這樣的‘叛徒’不懂得什麼是忠義之道?不懂得什麼是壯烈犧牲?我的眼裡就只有陰謀算計?”
還沒等冉鶴歸說什麼,竹中光俊倒是語氣激動道:“如果秀祥殿下還在世的話,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背叛主公的事情!我會一心一意輔佐秀祥殿下,讓他成為鳳鱗州歷史上最優秀的關白!”
冉鶴歸驚訝於他所說的話,不禁問道:“豐臣秀祥?之前那個被選出來擔任關白之職的還未成年的孩子?我記得他已經……”
竹中光俊長嘆一口氣,語氣落寞道:“被賊人暗害了,就在我準備動身前去秀京城為他出謀劃策的前一天。”
“我跟秀祥殿下從小一起長大,我很清楚,他一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關白,但沒想到他竟然慘遭不測……”
“我們竹中家的重治公和黑田家的孝高公並稱為“豐臣兩兵衛”,是戰國時代的天才軍師。當初他們兩位輔佐著平民出身的秀吉殿下一統鳳鱗州、建立起豐臣相府,立下了不世之功。”
“我自詡還有幾分聰明才智,從小就跟秀祥殿下吹噓,說長大之後,如果他能登上關白之位,那我就會是他的‘竹中半兵衛’,輔佐他掃清鳳鱗州亂局,幫他立下不輸於秀吉殿下的功績……”
冉鶴歸聽著竹中光俊發洩似的說完這些話,默默地接過他手中的船槳,左手拿槳划著船,右手的“神龍手銃”依舊沒有放下。
遠處圍觀的一位足輕組頭髮現了這一點,向著本多幸玄問道:“侍大將,你看那個道士竟然在幫城主划船,他這是想幹什麼?”
本多幸玄看了一眼,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那個道士就是個瘋子,瘋子的思維又不是我們能猜得清楚的。”
竹中光俊發洩完後,平復了一下心情,右手繼續划槳,空著的左手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塊勾玉,對著冉鶴歸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按你們的標準來劃分,這是一件靈物,注入真氣以後能夠化作一個圓形光罩,以你玉虛階段的修為是肯定破不開的,所以就算你有飛劍也肯定抓不住我。”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而且我身為那古野城城代,能夠調動的軍隊足有兩千,如果我真想對你們趕盡殺絕,肯定不會只派五百足輕,更不會派本多幸玄那種想著陣前鬥將的白痴。”
冉鶴歸用真氣感受了一下那塊勾玉,發現確實是一件靈物品相的護具,但還是沒將手中的“神龍手銃”放下,解釋道:“如果你有這樣的靈物,那我確實是不可能抓你做人質,但你的那些手下還在遠處看著,所以我也不能把手銃放下,見諒。”
竹中光俊打量了冉鶴歸一眼,笑道:“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說這話的時候,小船終於劃到了金川西岸。
竹中光俊假意受脅,跟著冉鶴歸上了岸,用身子擋住對岸的視線,隱秘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羊皮地圖,向著冉鶴歸遞了過去,說道:“尾張藩的佈防輿圖,我費了不小力氣搞到的,絕對可信。”
冉鶴歸也向前靠近竹中光俊,悄悄地收起了那張地圖,又快速地和他拉開了距離,免得對岸之人懷疑。
“竹中,我那些戰死在這兒的兄弟……”
“你放心,我會讓他們入土為安的。”
冉鶴歸道了聲謝後,便準備撤回集合之處。
臨別之時,冉鶴歸還是沒忍住心中疑問,再次向竹中光俊問道:“你幫助我們,僅僅是為了報復害死豐臣秀祥的遠江豐臣家嗎?你怎麼知道我們道門不會讓遠江家的豐臣秀慶繼任關白之位呢?”
竹中光俊輕笑道:“道門肯定不會讓秀慶殿下繼任關白——如今我們鳳麟洲局勢不穩,豐臣相府人心離散,在這個時候,你們道門需要的不是唯命是從的傀儡,而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盟友或者屬下。”
“先前內鬥之時,我們尾張藩和遠江藩已經結下了死仇,不管讓那一藩繼任,都會遭到另一藩的強烈反對,不能起到穩定局勢的目的。這種情況下,道門肯定會選擇之前沒涉及內鬥的近江藩來接任關白之位,也就是讓近江的秀茂殿下繼任關白。”
冉鶴歸聽著頭大,但又覺得這話有理,只能輕嘆一聲:“如果豐臣秀祥還活著的話,你肯定是道門的重點關照之人,”
竹中光俊也是感嘆道:“如果秀祥殿下還有子嗣,我肯定是不會投靠近江家的,但可惜秀祥殿下還未成年就……其實投靠秀茂殿下也是家族的決定,我們竹中家想要在這亂局中保全家族,必須得依附你們道門和關白相府,我也不能反抗家族的決定……”
竹中光俊感嘆完,對著冉鶴歸說道:“你們道門一定要小心,‘尊攘派’將三大神器轉移,肯定是為了三大主神的神降而在準備。而且告訴你們道門的真人,我聽說那些鬼神如今也不安分。”
冉鶴歸點點頭,隨即頭也不回地奔向集合之處。
看到冉鶴歸離去,本多幸玄和一眾足輕武士也是長鬆一口氣,立馬划著之前徵集過來的多餘漁船前往對岸。
從漁船上下來的本多幸玄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竹中光俊身邊,看到城主並無大礙,終於安下心來,對竹中光俊建議道:“城主大人,我立刻帶著騎兵去追這個無恥的道士,一定將他綁到你面前!”
竹中光俊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擺了擺手道:“本多侍大將,省省力氣吧,咱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向藩主上報功勞吧”
……
尾張國海東郡,道門眾人集合地。
聶展焦急的向著熱田郡的方向張望,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軒郎現在到底安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