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歐陽城雙手用力地轉動自己的輪椅,朝著女兒的遺體走去,雙手失去了力量,沒能控制好,輪椅在半路停止了下來,他因為慣性向前俯衝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李淑蘭見狀立馬上前攙扶,但歐陽城一把推開,靠著自己並未痊癒的雙腿向前走去。
他全然不顧自己雙腿的疼痛,這個時候,心裡面的疼痛早就已經覆蓋了任何肉體上的疼痛,他撲倒在女兒的遺體邊,連打翻了底下的一盞油燈都沒有發覺,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臉,當觸及到冰冷的溫度,比灼燒的刺痛更加強烈地提醒自己,女兒走了。
“小藍,你怎麼這麼冷,你怎麼這麼冷?爸爸給你捂捂手,爸爸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看看啊,小藍……” 歐陽城伸手抓緊了女兒的手,將頭緊貼在女兒的臉上,終於忍不住內心極度的悲痛,大聲痛哭起來,悲傷的哭聲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李淑蘭上前拍著丈夫的後背,她知道自己丈夫也剛剛從慘烈的車禍中恢復,過度的傷心會上傷情再次惡化,這個家的頂樑柱,千萬不能倒下。
“小藍,是爸爸對不起你,我不該堅持讓你當警察,不該強迫你走我走過的路,是我害了你啊,小藍,你醒醒,爸爸向你道歉。”歐陽城邊哭邊說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話。
當初歐陽城給兩個女兒安排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路,因為他和老婆分別在警察系統和衛生系統工作,將來對女兒們也可以有個照應幫助,就讓她們當了警察和護士,原本是小女兒歐陽紫想當警察,大女兒歐陽藍當護士,但歐陽城覺得當警察危險性更大,出於保護妹妹的決定,他讓歐陽藍走警察這條路,之後兩個女兒就朝著自己給她們預定的人生道路順利地走著,前段時間歐陽藍被省廳評為戰鬥之星,他發自內心地感到驕傲。
原以為兩個寶貝女兒都會順利地走下去,但發生了那次離奇的車禍事件之後,被搶救過來的歐陽城意識到,他所擔心的危險到來了,他知道這是一次針對自己的陰謀,而不是一場意外,有人要暗殺他。
他在系統內工作了幾十年,對於那些對立鬥爭的殘酷性非常清楚,他最擔心的就是同為系統內的大女兒歐陽藍。果然很快他就看到了歐陽藍被全市通緝的訊息,那一刻他意識到了危險的降臨,敵人開始拿自己的女兒開刀了,但沒想到這麼快這麼突然,自己和女兒竟然陰陽兩隔,他到現在還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昏迷的時候,女兒在耳邊鼓勵自己的那些話。
念及此處,歐陽城幾乎快要暈倒過去,他是一個堅強的老警察,看到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也曾有過戰友因公殉職,但這一次是自己的女兒,是一直虧欠的寶貝女兒,他傷心,他後悔,他自責,要是當初沒有讓女兒走這條路,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啊小藍。”
市局的辦公樓,廣播裡發出了一則緊急通知,“請各部各隊立刻前往圓形大廳集合,請各部各隊立刻前往圓形大廳集合!”
廣播的聲音很響亮,每一個字都吐得很清楚,但比以往的集合令要更加急切一點。
“什麼事?好像沒聽說今天要集合開會啊?”
“是啊,沒聽說,不知道什麼事情。”
“我這手頭還有事情急著處理呢,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可以,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往圓形大廳,郭局親自發的集合令!”刑警隊的臨時隊長張君和從外面走了進來,聽到大家在議論紛紛,大聲喝止道。
見新任的大隊長髮飆,大家都識趣地閉上了嘴,趕緊整理自己手頭的東西,準備去圓形大廳集合。
張君和對著辦公室門口的警容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揚著頭大步地朝著圓形大廳走去。
張君和一走,剛才議論的幾個人又開始吐槽了,“不過是個臨時工而已,等楊隊長回來,看你還那麼囂張。”
張君和在楊子明暫停職務期間,擔任臨時大隊長,相比於楊子明的隨和友好,張君和仗著有局長撐腰,頤指氣使,目中無人,讓刑警隊的每一個人都過得很難受。
廣播裡一直在催促著大家集合,整個市局立即躁動起來,紛紛趕往圓形大廳集合,一刻不敢怠慢,等大家趕到圓形大廳的時候,郭臺北已經站在講臺上了,前排也坐滿了局裡的各級領導,這讓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的人,走進了圓形大廳後,立刻尷尬地捂嘴。
整個市局的人全都集合在了這個地方,郭臺北站在講臺上,沒有以往集合發表講話的那種情緒激昂意氣風發的精神面貌,反而神色**肅穆,臉上有些落寞,每一個進來的人,都預感到了將有什麼壞訊息要宣佈,而且非常重大,連很少露面的鐘副局長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