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趴在一塊大木板上。
這應該是馬車一邊的車壁,上頭還有不少箭矢,抵的她身上處處生疼,但也幸虧有這些箭矢絆著,她掛在了一棵古樹的根系上。
唐時玥迷迷糊糊的環顧四周,眼前幕色四合,身下的木板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隨波逐流而去。
唐時玥趕緊手足並用,抓著古樹的根爬上了岸,只勉強的走了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外頭忙碌了一夜,人聲依稀可聞,火把的光,在暗夜中更是格外明顯,但唐時玥身上傷了好幾處,水裡一泡,整個人發起熱來,什麼都沒聽到。
足足過了一夜。
有個圓臉的婆子打著哈欠過來,一眼看到地上趴著一個人,頓時唬了一大跳。
她迅速躲遠幾步,看她一直不動,卻隱約有呼吸起伏,這才壯著膽子過來,小心的把她翻了過來。
一眼看清了那張臉,婆子陡然尖叫了一聲,手猛然一鬆,唐時玥重新跌回了地上,痛的呻.吟了一聲。
婆子臉色發白,直往後退,喃喃的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偷你的孩子,我沒有……不是我偷的!”
唐時玥眉尖輕輕蹙起,似乎下一刻就要醒過來。
那婆子更是驚慌失措,越退越遠,眼看著她不動了,她爬起來,便跌跌撞撞的跑遠了。
唐時玥仍是躺在地上,直燒的雙頰火紅,無知無識。
一個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卯發的小娘子走過來,一眼看到唐時玥,嚇了一跳,尖聲道:“快來人哪!來人哪!有人昏倒了!”
她叫來了好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了進去,那家的婆子見她發熱,還用酒給她擦了後背,清洗了傷口。
可是照應了一晚上,熱度也不曾退,那婆子是個善心的,不忍看她這麼死了,只得去請了大夫。結果大夫過來一看,便吃了一驚:“這不是福娘娘麼!”
他這麼一說,旁人也頓時認了出來:“對啊!這真的是福娘娘啊!”
大家頓時空前重視起來,大夫急急的上前診治,又叫了手巧的小娘子幫忙包紮傷口,然後叫了兩個青年過來:“趕緊去聚寶村報個信兒,就說福娘娘在我們這兒!叫他們快來救人!”
而此時,河水之中,任東仍舊在順水漂流。
任東功夫不錯,水性也不錯,但他此刻,完全把自己當成唐時玥,並不用力,只抱著一塊浮木隨波逐流。
黑水河越往下,坡度越大,水流也更加的湍急,他被水衝的頭昏腦漲,只依稀知道,師兄應該是跟不上了。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師孃救回來。
他的人生本來一直是灰色的,所有的彩色,都自牙行之中,師父問的那一句“你練過武?”開始。
他一直記得那時,那個漂亮的像仙女的小娘子,笑吟吟的同他道:“人長成什麼樣子是天生的,大男人又不靠臉吃飯,不用在乎旁人說什麼。”
他腦子裡就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師孃救回來,哪怕是死,也要把師孃救回來。
眼前忽然一黑。
他似乎被水流衝入了一個隧道,但隧道上方仍有約摸三四尺的高度,呼吸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