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漢置的北海郡;隋朝時改郡名為高陽。大唐時期,再度更名,還為北海郡。
在北海郡的北部,與渤海灣相鄰之處。此地與安祿山掌控的范陽三郡以渤海相望,沿渤海而北上,則是歸順於大唐的渤海國。數日後的一個清晨,海灘之上,他在細沙上光著膀子躺著曬太陽。周圍空無一人。這並非巧合。他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來找他,於是並讓自己的小弟們將所有原先在這片海灘上的漁夫給趕走了。
紫微星宮被一顆淡淡的紫星圍繞,在他的神識中放出微弱的靈光。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有兩個便衣人,帶著面具,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躲開了他那些兄弟們的看守,出現在了沙灘上的一塊海巖之後。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其實幾天前,他就收到了弟弟的信,他請對方親自前來北海商談要事。當王雲明和他的師父心昭道人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時候,他還是緊張了起來,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感覺到難以面對自己的弟弟。王雲海懶懶地起身,並沒有回頭看,而是一個猛子扎入海水中,像到來的王雲明和心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過了許久,他從海面之上一躍而起,水花四濺。王雲海渾身被一道道紫光圍繞著,落到兩人跟前。
“拜見,心昭宗主大人!”王雲海一張無比英俊的臉帶著些許水花,顯得更加瀟灑。他微微下拜,對心昭說道。畢竟,在自己折戟於永梅秘境之前,是心昭宗主教他修習七殺道派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知道當年的事,冤有頭,債有主,玄能對他做的一切,剝奪了他的記憶,他都會找回來,報復回來的!而對曾經的師父,王雲海還是帶著敬意的。
“雲明!”心昭道人摘下臉上的面具,對他頷首一笑。王雲海繼而笑著對王雲明打了招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築基中期的七殺弟子王雲明,竟然差點沒被哥哥拍得退後兩步,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哥!”
王雲海上身堪稱恐怖的線條與肌肉隆起,他的星宮無比活躍,將他整個人籠罩在結丹期的丹氣與紫微星氣之中。“宗主,雲明的信在下已經看過了。本來,我應該立刻拒絕的。”
王雲海邊說著,邊在海岸邊上坐下。“二位,我們就在這裡談吧。”
心昭道人緩緩在他身邊坐下。他的身長足足接近十丈,王雲海兄弟在他身邊都只能算是侏儒。“雲海,上次本座來看你,已經是五六年前了。現在還住在這附近的海巢裡嗎?”
王雲海笑著說道,“就在腳下,十幾丈深的海巢裡。與一些深海妖族處在一起,這附近其實有一個妖族的小宗門。平時也不愛上來。不過晚輩的人緣還算好,在這一帶附近倒是有些兄弟。在渤海國,也有我的朋友。”
“所以,宗主大人您想讓我做的那件事,在下確實沒有任何興趣。”
心昭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雲海,這是宗門以巨大代價與安祿山換來的機會。他擁有這次能夠前往靈洲的仙塵令之一,我想信上雲明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了。事實上,安祿山十年之前就在皇室秘會上聯絡過我們,說他的那個道士表弟能夠為我們提供下一次進入靈洲的仙塵令。你要明白,今年這一次可是正好趕上了一次百年之期啊。”
“且不管宗門付出了多少,為了得到安祿山的東西。你還記得心和阿姨嗎?她為了能夠爭取到在百年之期進入靈洲的機會,十年前就曾予身給安祿山。現在我們有這個機會了。但是,宗門內卻選不出能夠在兩個月後進入靈洲的合適人選。”
王雲海看著曾經的師父,笑了,說道,“信上說的。修為不低於築基,但又沒有渡過結丹中期的道意劫的修士,能夠在兩個月後前往到靈洲去。說實話,在前兩天你們與我聯絡之前,我也聽說過靈洲這回事。宗主大人應該知道那個與玄能仙師關係不淺的陰煞宗客卿長老華容雨仙師吧?”
心昭的臉色突然變了下,但很快恢復到平靜與慈祥。王雲明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以前就對我提起過靈洲的事情。但說的不清楚。直到...大概一個多月前吧。她給我寫了封信。信上就說,當我看到此信的時候,她已經帶著她的徒弟身在靈洲了。很顯然,現在還沒有到兩界之間的輪迴開啟的時間,而且華仙師自身修為明顯超出了規定千百倍。但她卻這麼說...師父,您覺得是真是假呢?”
“陰陽法門詭譎莫測,本座也不知道陰煞宗這個陰陽大宗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壓箱底的東西。說不定她說的是真的。但我不希望她說的是真的。雲海,為師真的希望你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雖然你早就離開了宗門。但你畢竟是為師最看好的弟子。甚至是現在也一樣的。你若能進入靈洲,在百年之期的時候得到那件大氣運之物,並不僅僅是為宗門帶來了巨大的益處,對你自己更是一樁無上機緣。”
“宗主大人。晚輩想知道,您是否也覺得,當年是晚輩愚蠢如豬,擅自服用了冬桃根,才導致部分記憶缺失,七殺機緣盡散的下場?”王雲海突然從兩人中間站了起來,面朝著心昭道人問道。
心昭道人看著他的雙眼,露出了一個苦笑,最終說道,“非也,絕非如此。”
王雲海似乎被觸動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連忙轉過身去,對王雲明說道,“雲明,你呢?”
“哥哥,既然仙師早就提醒過你,你肯定不會這麼做的。”王雲明認真地說道。
“師父,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年不說這樣的話呢!”王雲海突然怒喝一聲,隨即躺倒在岸邊的淺水裡,聲音破碎地說道,“我不記得發生什麼了,玄能就把這個帽子扣到我的頭上。你覺得可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全部錯都在我自己身上嗎?師父!”
心昭重重地嘆了口氣,沉默了好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雲海,宗門對不起你。所以為師把雲明當作親骨肉一樣培養。所以,為師想把這個機會給你,好好地彌補你一次啊!當年仙師的事情現在都已經不得而知了。你就不要想,回來是為了我和宗門。你就當做是為了你自己的弟弟吧!雲明需要你代替他去往靈洲。是他提議的,而且你修為如此之高,確實很有希望在百年之期有一番作為。”
王雲海冷笑一聲,說道,“師父,你錯了,我不怪你。因為你今天終於承認了。我很早就想明白了一點,離開宗門,其實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否則我也沒有今天對於紫微星術的造詣,更不會有少紫微子的雅號。所以,我不怪您,師父。我要的,就是一句承認罷了。承認我在你們眼中不是一個會擅自服用禁藥的蠢貨。”
“先是侯櫻那個小妹妹,她因為機緣巧合修為突飛猛進,不久前渡了築基中期劫,需要大量時間來穩固修為。然後是我的弟弟。玄妙仙師預感到了嶺南道一帶,蠻荒之地的那處古劍洞天將會在今年再次開啟,併為六十四宗門送出一把上古神劍。仙師將此事告訴了宗主您,您想培養雲明在這件大事上奪取神劍...而在這個修為範圍內的五代弟子往往有一定的年紀了,不可能派到靈洲去。”
“其餘的六代弟子,在下沒有印象。宗主可記得貴宗一位弟子,名叫夏繁星?”王雲海突然問道。
王雲明露出了巨大的疑惑,哥哥是怎麼知道夏師弟的?而心昭臉上則表情越發凝重,“二十四弟子中的第八座次。夏繁星與侯櫻一起進入永梅秘境,因為一些目前仍然未知的原因,從秘境內離開,這兩個月在陰煞宗與長安城以及澧陽郡來回。”
“在下明白。因為華仙師跟我說,這個叫夏繁星的小子在陰煞宗內問起過我的名號。你知道她是怎麼解釋宗主您口中未知原因的嗎?永梅印不穩定,致使發生意外。因為她與玄能有一定交集,所以就出手救下了侯櫻和他。”
“您想一想,當年是玄能的永梅秘境,這回又是他的地盤出事。宗主大人,小子不敢強求,只請您能認真想一想前因後果。還有這永梅秘境,究竟有什麼古怪!”
沒等心昭想清楚他剛才說的話,王雲海又繼續道,“夏繁星,他難道不行嗎?”
心昭只好把這個顧慮放回心裡,回答道,“繁星有些普通。為師不覺得他能從十來個大宗道子之中奪得那件信物。”
王雲海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去,蹲下來,輕輕地摸了摸王雲明的臉。雖然是親兄弟,但兩人的相貌可真是有天差地別。王雲海如此英俊,而王雲明面貌則醜陋無比。但王雲海看向自己弟弟之時,還是滿眼的關心,說道,“雲明,宗主大人將重任寄託在你身上,你趁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加把勁。你年紀三十多歲,修為達到築基中後期,很不容易了。你可能不知道四十年前古劍洞天裡出現的那把靈劍。那可真是件寶貝......”
“還世之前的天界神劍,流落凡界被重鑄之後,鍛造出的古劍鳴澗羽。後來因為三千年前的還世劫難,我宗也受其波及。當時中原有十具威名冠絕寰宇的神劍,皆不知所蹤。實則遁入古劍洞天,在劫難後兩千年後正式開始不定期的開放。雖然古劍鳴澗羽三十年前被九蓮宗取劍道子不小心弄失,但其風姿問世,無人不為其傾倒。”
“還有更早的,百年之前出現的古劍鎮黑魔,至今在古宗鎮魂宗存放,為其宗魂如大師所用,堪稱蓋世神劍。從古至今已經有五具古劍出世,可惜的是,我們冶心宗沒有取得其中之一。”
心昭具體地把這一次取劍機緣講給王雲明聽。王雲海說道,“聽明白了嗎?機緣難得,但又十分巨大。你為了宗門,也該爭一口氣,在將來把這次誕生的古劍奪回來!”
“定不辱命!所以,哥哥,你是同意代表我們宗門在兩個月後前往靈洲了嗎?”王雲明先是堅定地說道,然後有些驚喜地問王雲海。
“宗主大人,在下需要一個新的身份。畢竟此事知道的人也不會多。請您幫忙安排一下。而且,在下希望曾經的那些前輩長老們,對我這次回來最好是能夠做到沒有意見。”王雲海行了一禮,提出了幾個條件。心昭笑著點點頭,這些事情,作為一宗之主的他自然能輕易安排,也能說服幾位長老,將這次機會給予王雲海。
王雲海踢了一腳沙子,扭過頭去,上半身還是光著,一身的肌肉加上他這張臉簡直在外表上挑不出一點毛病。他伸了個懶腰,緩緩說道,“那我們就趕緊回去吧。若是有那些宗門的人這幾天要來挑事,徒兒還能為師父出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