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聽了他的話後,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耳邊又響起了督工召集僕役和弟子們佈置真武殿靈堂的聲音。夏繁星見狀,知道沒有太多時間了,拉下臉來對他說道,“明知道友,殿下恕你滔天大罪而饒你一命,難道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夏道友,這實在是一招險棋啊!要是我們因此把織雲觀給惹著了,它可就徹底和吉溫站到一塊兒去了。織雲觀可是澧陽最大的勢力,若是種海真的想要對付你們,殿下是有危險的啊!”
“種海道長不喜歡陰謀詭計,我們還是不要逼他與吉溫一同為惡吧!”
“聽我的,拜託了!”“還缺倆!去哪兒了!”督工的聲音響起,夏繁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明知和黃青蛇的肩膀,快步離開了這裡。
黃青蛇拍了拍明知的肩,勸道,“信他吧,照他說的做,殿下至少有丹藥賞。要是他們真出了事,咱們就再逃唄。”
“唉!......”
傍晚時分。
晦暗的晚霞之下,空蕩蕩的清浴池邊,劉鯉先生的屍體穿戴整齊,被戀戀不捨的楊暄在李琬和楊晴的幫助下再次抬進了碧玉棺。楊暄獨自扛著棺材,向真武殿靈堂的方向走去。這一個下午,他們兩兄妹對著劉鯉的屍體說了很多話。楊晴輕輕靠在李琬的肩膀上,緩緩地跟著楊暄的腳步走著。
這時,剛走到劍棲木林,一身白色道袍的金期法,出現在三人面前,他身後,還跟著穿著皇室護衛正裝的夏繁星。
楊暄見到他們後,只是互相嘴上打了個招呼,就獨自抬著棺材往前走去。整個人看起來丟掉了魂魄一般。楊晴和李琬見狀,都愣愣地停下了腳步,李琬挑了挑眉毛,“有事嗎?”
“殿下,借一步說話。”金期法語氣沉重,對著他身邊的楊晴擠出一個虛假的微笑,“楊小姐,您可以先隨令兄前往靈堂。殿下很快就回來。”
楊晴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看了看李琬,隔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像是撒嬌著說道,“這樣啊...琬哥哥,那就不......”
李琬打斷了她的話,有些不耐煩地對金期法說道,“有什麼事這麼秘密嗎?不能遲點說?”
“非常重要,聽完之後請您不要生氣。”後半句是金期法的傳音。李琬看了他和夏繁星一眼。金期法表情冷肅,而夏繁星的表情則有些猶豫。“真的很嚴重?必須現在?”李琬試探著再問了一句。
“很重要。”金期法的聲音沒有變。
李琬在楊晴耳邊喃喃了幾句,少女點了點頭。李琬走到夏繁星他們中間,跟著金期法往前面的劍棲木林走去。
走到劍棲木林中的隱蔽一處。夏繁星走到他們兩人跟前,說道,“就在剛才,明知道友和黃道友在織雲觀外挖到了一根指骨。埋著的泥土裡還含蠱蟲的屍體和膿血,不過很快就要消散掉了。他們二位已經將它們儲存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的指骨?”李琬回憶起那天晚上,醒過來後就感覺自己手上少了幾根手指。當時應該是種海道人為了防止毒素蔓延至血液,不得不將三根已經廢了的手指除去。“我的手指,種海就這麼拋外面了?呵呵......”
李琬自嘲地一笑,看上去對這事也沒什麼意見,畢竟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指當時是已經被砍斷掉了,附著在手掌上也是一定保不住的。但夏繁星搖了搖頭。
“殿下,恕我自作主張。實際上這是我下午趕去樂天會外,找到那具長老屍體割下的指骨。但是,我想讓別人能認為這是您的指骨。”
“什麼意思?你有什麼新的計策?”李琬看上去好像心情還不錯,不似之前那般易怒。
兩人為此都是感到慶幸。夏繁星隨即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他的計劃,織雲觀內林子裡的土地裡被發現含有劇毒的蠱蟲和血跡。將這一點傳播出去的話,肯定會引來澧陽各派勢力的猜測。這肯定是種海不想看見的。而吉溫知道這件事,以及那種罕見的泥鰍蠱蟲,都與他脫不了干係。這件事若是深究下去的話,輿論肯定會壓到他的頭上。這種風險,吉溫一定不願意承受。
所以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了,吉溫肯定會找種海談談這事。而夏繁星計劃的另一部分,則是將織雲觀徹底和吉溫翻臉。他要策動種海做出決斷。雖然有一半的機率,他可能會直接站到吉溫那一邊,直接選擇對付他們。但也有可能,幫助他們對付吉溫。
吉溫得知這事後,肯定會來找種海密談。屆時,就將他順勢拿下,讓他供認自己的罪行。他們無法對吉溫做出這樣的事,但威信比衙門還大的織雲觀可以。而且吉溫確實有把柄在手,只要能策反種海道人,甚至可以逼供吉溫。
而那截指骨,說白了,是用來恐嚇種海的。如果種海沒有按照他預想的方向走的話,夏繁星就拿這個來威脅他。畢竟皇子殿下的指骨出現在織雲觀內,這個資訊量可大得嚇人了。
“這...這實在是一步險棋啊!種海織雲觀與衙門的關係尚且不明朗,萬一他選擇的是與吉溫為盟,我們如今的處境可就危險了。最不妙的是,原本他對長史的態度晦暗不明,經你這麼一逼,索性與其一同為惡。不必如此步步緊逼,還有時間從其他地方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