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耳邊立刻響起大量的叫喊聲。雖然只有兩個多時辰,但夏繁星很久沒有這麼熟睡過了。只不過...大早上的吵什麼吵啊,他媽的這是賣菜的擺滿大街了啊!真不爽!
夏繁星心裡罵了幾句。用力睜開雙眼,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卻發現姬煙柳抱著雙腿坐在床上,眼中似有不滿,對著窗外看去。
“柳兒?醒了多久啦,怎麼不叫我?”夏繁星走到床邊,拍拍她的腦袋。
“哼,老早就醒了...一刻鐘前下面就開始吵個不停,夏郎你看他們,不知道在幹嘛誒,吵了這麼久。我感覺這群臭男人都把整個旅店的人吵醒了。”夏繁星坐下,姬煙柳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指著窗外樓下的景象。
夏繁星順著她的手看下去——旅店這一側是一條十字路。街道兩邊有不少店家,門卻都緊緊閉著。路岔口處站著二十餘名身穿青色道服的男子,將中間三名穿著紅色道服的男子圍住。個個用手指指著他們仨的鼻子。中間三人情緒異常激動,唾沫星子橫飛,面色漲紅。
而圍住他們的人氣勢完全不虛這仨。只是站在中間位置的兩人還在耐著性子和他們理論,背後圍成一圈的弟兄們都已經摩拳擦掌的樣子,就等著大幹一場了。
只不過,他們說話用的是澧陽當地的方言,其中倒有少數幾句和長安話是互通的,但夏繁星仍是聽了個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在爭吵個啥。
很快,這群人的情緒爆發了。中間的一個紅衣男子忽然一巴掌掄到了正和他理論的那個青衣男子臉上。猛地一步上前,一腳踹向他的小腹。夏繁星能看清楚這一腳是用了真氣的,捱打的男子沒注意防備,竟直接被踹得後退,與身後的同夥撞了個滿當。
於是一場“大戰”就爆發了。姬煙柳撇了撇嘴,嘟囔道,“這...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夏繁星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臉色,看得頗有興致。三個紅衣男子力抗二十名青衣弟子。很顯然這三人的修為體魄都遠在其餘二十人之上。但青衣弟子們很懂得車輪消耗的戰術,個個都不怕疼,上去就是一陣換血。雖然齜牙咧嘴叫孃的聲音都傳遍十條街了,但消耗的戰術還確實有成效。紅衣弟子很快就氣喘吁吁了。
就在青衣弟子們要拿下紅衣弟子的時候,那個原先被打趴在地上的青衣男捂著肚子,站起來,大叫了一聲,“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教主非要扒了俺們的皮!”
這話卻是用長安話說的,大家都聽的懂。貌似這些人當中也都並非全是本地人。那三個紅衣弟子本就體力不支,好歹找到了個下臺的臺階,站到一塊,做出防備的姿勢,大喝一聲,“想活的都他媽住手!”
那被揍了的青衣弟子似乎在他們當中有些地位。他一瘸一瘸地捂著肚子走了過來,嗓門賊大,似乎想要震懾住所有人。用的還是官方的長安話,“三位道兄,您仨也是紅龍會的執事,地位不低,咋就說打就打呢...”
訕笑一聲,繼續大聲道,“大家都知道,紅龍會一直受我們青天幫的保護。前段時間確實是你們沒有上繳給我們份子錢嘛。但又出了點小矛盾,才讓種海仙長來調節的嘛。剛才確實是咱家兄弟說話衝了點,我給你們道個歉。就別耗在這了,可不能讓仙長等急了啊。”
中間那個第一時間出手的紅衣弟子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用澧陽當地方言痛罵道,這幾句夏繁星倒是都能聽了個大概意思:“去你奶奶的!黃青蛇,你家那兔崽子這叫侮辱人!老子揍他合情合理!所以的你們跟我們在這嘮啥嘮?我看你他媽也就是該揍!”
這夥計脾氣可真是暴躁,“受你們保護!呵,我看這就他媽是個笑話!有種的一個一個來單挑,老子不把你們這群癟三都打爛!去他媽的青天幫,保護費一季比一季高,老子受夠了!”
被揍得不輕的名叫黃青蛇的青衣弟子臉色一下子變了,聲音冷峻地警告道,用上了方言,“姓劉的,你別他媽給你臉不要臉!你這些話,鄉親們可都聽到了!弟兄們你們說,咱們多少次幫著保他們幫派不受別人欺負,現在他們居然翻臉不認人!告訴你們,咱們青天幫,從不會無端找事!”
“也從來不怕事!”二十餘人振臂高呼,這幾句話夏繁星都聽懂了。敢情這麼尷尬的話是他們的口號嘞。他無奈地想著,環視一圈這些所謂道幫弟子的嘴臉。個個熱情高漲,滿面通紅,明心靜修的真正道家弟子哪有這樣的?
嘆息之餘,他忽然發現了一個站在人圈邊緣滿面冷漠的少年。他面容生得白淨,年紀一看就知道不大,但身材卻和身邊的男子們差不了太多了。只有他一人,在大家喊口號的時候沒有張嘴。夏繁星有些驚訝自己怎麼漏看了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少年衣冠整潔,可見他完全沒有介入到剛才的打鬥中去。而此刻他看向周圍眾人的眼神,似乎也帶著一絲嘲笑和不屑。
想到這。夏繁星往後一仰,倒在床上。摟住早已失去興趣觀看的姬煙柳的脖子,輕聲問道,“剛才就是他們,吵醒了我的柳兒?”
“是啊...還好昨晚恢復鞏固得不錯。一般上都應該睡更遲點的。”姬煙柳抱怨道,然後看了夏繁星一眼,“怎麼,夏郎,你去揍他們啊?注意身份哦。”
夏繁星哈哈大笑,“他們吵醒別人沒關係,偏偏把我的人吵醒了。你說我的身份啊?老子現在可是皇子殿下身邊的人,去教訓教訓他們,哪個敢有脾氣?”
姬煙柳開懷笑了,“誒,你想怎麼辦?”
夏繁星道,“沒怎麼,就是告訴他們,以後嗓門可以放小一點。”回頭一笑,“哦,對了,等會兒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呢。把窗戶開啟呀!”
說罷,便站起了身。
他想知道,昨夜種海所說的道幫亂象,究竟有多嚴重;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找到一些關於昨夜暗殺事件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