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少卿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不迫地欣賞了一會兒楊二叔的佩劍,最後道:“如此盛會,若非必要之人,不應身持武器,否則定將影響治安。加強京城內治安管理,一直是陛下的態度。還請管家多多包涵。”
隨後,他如洪鐘一般的聲音響起:“搜查各位貴客,是否攜帶利器!”
正在飲酒的李亨放下酒杯,卻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本王聽聞,那大理寺與安卿關係還不錯。”
然後,堂堂太子竟沒有對來複霖的行為有任何的反對,只是埋頭飲酒。其餘正等著太子殿下出來說上兩句的富貴子弟們,也只好乖乖地任憑其搜身。
但搜歸搜,來少卿到底還是不敢太過分。手下只是潦草檢查一下,也算是走個過場,就紛紛回到他身邊。當然,夏繁星他們坐在太子身邊,他們也不敢前來搜查。
來少卿犀利的眼神掃視周圍一圈,拍了拍手下們搜來那些公子小姐攜帶的防身武器。隔著幾桌對太子行禮道:“殿下,恕微臣無禮,這些武器隨身攜帶,特別是在這麼大的盛會上,風險極大。微臣奉大理寺指令前來,這些東西暫時且歸微臣保管,直到賞月會散場。”
李亨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從腰間抽出佩劍扔給來複霖,淡淡地說道:“那既然如此,就一視同仁吧。本王的佩劍,也請你來少卿收下!”
場面一時間譁然。夏繁星看熱鬧般地看著大門口站著的來複霖。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坐在附近的一桌人,各個衣著樸素,在一群富貴子弟中顯得格格不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其中那個裹著頭巾的男人,不正是秦瞎子嗎?
夏繁星見他現在臉色非常難看,若是雙目仍在,此刻肯定是在死死地瞪著沒收了他們這幫人武器的來少卿。而且對於這個囂張跋扈的傢伙,抱有深深的成見。
來少卿看了一眼李亨扔來的寶劍,第一時間眼中竟出現了一種不屑的神情,似乎對太子的這種把戲很不以為然。但立刻跪下,將寶劍奉過頭頂,大聲喊道:“請殿下恕罪,微臣絕對無意冒犯!”
李亨走上前,想了一會兒,把來少卿捧著的那柄佩劍取了回來。這來複霖,有點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感覺。李亨也自知這傢伙認慫,他就沒什麼辦法懟他了。他貴為太子,更要注意權衡朝中勢力併為其所用。這來複霖背後勢力神秘,不可輕易開罪。而在他心中更重要的一點,是大理寺上下與安祿山關係不錯。
來複霖和他的手下找了張桌子坐下,楊二叔敢怒不敢言,只得吩咐僕人給大理寺的不速之客上酒。說是維護治安,但在他眼中,這傢伙就是來顯擺威風的。更要緊的是,大理寺和安祿山關係不錯,而他家楊相可是和那死胖子水火不容啊!他楊大管家哪能看來複霖順眼?
“父皇態度一貫如此。各位不要因此拘束了,該幹什麼幹什麼,來找李翰林和杜拾遺論詩也行。咱們繼續喝!”李亨又站起來,將場上的氣氛鼓動一下。而那來複霖卻只管和手下喝酒,像個沒事人一樣。
“此人,真是囂張。”李琬舉著杯子發了一會兒呆,說了這一句。
“琬哥哥別生氣…他們要來就給張桌子坐坐嘛。”楊晴在一邊安慰李琬。這天真的女孩,還壓根不知道大理寺少卿和他爹宿敵安祿山的關係,更不知道這來少卿其實就是來攪局立威的。
杜甫呆呆地看著來複霖那邊,心中思緒萬千。他知道長安大理寺與安祿山的關係不錯,而這來少卿,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囂張的地步。看一眼身邊敬重的太白兄,卻見他只顧舉杯飲酒。杜甫心裡深深地一嘆。
出了這一著,再知道來複霖的大理寺和安祿山的關係後,夏繁星早已無心喝酒。心裡一直想著該怎麼樣更進一步,讓李琬能夠知道這個神秘組織的事情,並幫助他們。
偶然間眼神飄過秦瞎子那桌時,他看到李賀與鄭衙內也都在那桌坐著。鄭衙內一直注意著他們這桌,一看夏繁星投來眼神,立刻使了個眼色,手指了指門外,示意有要事相商。
夏繁星會意,正愁想不到辦法,便起身行禮,對李亨他們說道:“殿下,貧道宗門內突來密信,事情似乎比較緊急,失陪片刻。”
李亨表面上笑著答應,不經意間將門口那桌上兩人同時起身的場景盡收眼底。嘴角揚起一個隱約的笑,餘光瞥了皇弟李琬一眼。姬煙柳本能地想要站起來跟隨,但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暗嗔夏繁星一眼,很不自在地留在了座位上。
跟著秦瞎子和鄭衙內走下樓去,樓下正是外商和一些低階官僚子弟們聚集在一起的場面,比樓上要熱鬧的多,很適合密談。
“剛才那人你看到了嗎?來複霖,現任大理寺少卿。這大理寺少卿職位,在十年前……”鄭衙內開口,神色嚴肅,生怕夏繁星不知道這來複霖的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