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生活在陰煞宗內的尚萌對此有些不解,一時間沒接話。
“‘呼風喚雨’,要做到這樣的效果,其實也不是很難。以我之見,這些符籙是真的,但肯定不是他們自己畫的。要麼就是透過一些渠道買來的。他們用一定的手法催動,使其燃燒發揮功效,也並不是難事。只要在那飛天道人身邊搞些機關,讓他這樣升空又有何難?只有他身上的手臂和空中的烏雲,這個東西不是特別好弄出來。所以其實手臂也好,烏雲也罷,它們就是障眼法啊。
“他們或許背後有真正的道士或者煉丹家,為他們做了某種可以創造幻境的丹藥或者是陣盤,在此地佈下陣盤或催動丹藥,就可以做到我剛才說的了。雨水倒是真的,只要看準時機催動一顆尋常的丹藥,叫御水丸,我們冶心宗就有很多,要做成這樣的效果其實很簡單。總而言之啊,這些只不過是騙人錢財的把戲罷了!”
最後一句用了傳音,尚萌聽了還有點不信:“話也不能說得太絕對...我看他們應該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夏繁星笑了,傳音過去:“師姐要是不信,你且站到我前面。我做個小法術將靈氣送到道臺上去,等會那個飛天道人就會開始咳嗽。你幫我的氣息掩蓋著點,不要被人發現。”
尚萌猶豫了一下,傳音回來:“那,也行吧!我倒不信這宗門外面的方術把戲全是騙人玩意。”
她慢慢走到夏繁星跟前,面具中的雙眼緊張地掃了周圍好多圈,還好她臉上戴著這玩意,壓根沒一個人看她。不一會,尚萌感到自己背後有一股微弱的靈氣在緩緩轉移。但不僅僅是周圍的一眾凡人對此毫無反應,臺上還在“做法”的幾個道人也渾然不覺。那呼天道人此時口中正念念有詞,身後的鼓聲越敲越響。但這道人冷不丁感覺喉嚨一癢,不舒服得很。
可這法訣還沒念完,他心裡一下子便慌了。極力想控制住自己,但卻還是輕咳了一聲。夏繁星靈力的壓迫隨之消失。這一聲咳嗽後,呼天道士不自覺臉紅了,但好在臺下觀眾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趕緊重新唸咒,按照事先排練過的繼續進行下去。不過他實在沒什麼水平,連有人在下面做手腳都沒有察覺出來,還只是以為自己喉嚨出了什麼毛病。沒怎麼注意這事,勉勉強強完成了下一個表演。
尚萌內心尷尬,扭頭看向夏繁星,卻見他和一群觀眾一樣正在拍掌喝彩,戴著牛頭面具,得意地對她一點頭。
“夏...夏繁星,這幾個是江湖騙子,咱們去拆穿他!”尚萌垂頭想了一下,沉聲傳音過去。
夏繁星看上去很驚訝,回答道:“師姐,這裡這麼多男人啊,你......”
“不怕,男人...有什麼好怕的?這幾個騙子騙人錢,你就不生氣?”尚萌的聲音有些激動。
夏繁星略一思索,心道這便宜師姐心思還真是單純善良啊。這讓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個只有十六歲靈智的純真少女,韓寧雪。
沉默了片刻,認真地回道:“此等人固然是借個方術噱頭來博人眼球,是江湖騙子。師姐這樣想法固然沒錯。但表演本就是觀眾圖個樂子的事,能讓這些看客覺得有趣,能讓他們為之喝彩或是為之付錢了就是本領啊。這些凡俗看客既不知此非真正的道術,那就讓他們傻樂好了。這些所謂‘道人’們尚且要賺這麼點銀錢,想必生活也不易,能出來搭這麼個道臺也不容易。何必去揭穿人家,鬧得觀眾不樂,讓這些表演的人也沒有活路呢?”
尚萌退到了他身邊,靜靜地思考著他剛才說的話。目光透過面具靜靜地打量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子。他的話給這個幾乎從未出過宗門一步的陰煞宗弟子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雖然你是男人,但是你說的對,我輩修士,常年生活在宗門之內,不解外界凡俗生活疾苦,所談仗義行俠,其實,都是空話。這裡的表演,其實有它存在的必要,如果他們能從中得到快樂,又何必我們多管閒事呢!夏師弟,我們走吧。”
尚萌真誠地說著,另一隻手摘下臉上的面具。驚世的容顏讓周圍的人一下子把目光投了過來。夏繁星看著她,也會心一笑。尚萌不再在乎旁人的目光,也不待他跟上,扭頭離開。
“這便是華仙師的用意嗎?她好像不那麼討厭外界的生活了,也不那麼討厭男人了啊……”夏繁星想著,也摘下面具,連忙跟上:“師姐接下來想去哪玩啊?......”
陰煞宗的夜晚,今天尚萌沒有晚課,竟出乎意料的邀請夏繁星到她洞府內。夏繁星自然是受寵若驚,同時也對她的改變感到神奇和欣慰。
上次來這裡只顧著看兩個美女在床上你來我往了,卻不曾注意到女子住處如此的潔淨和別緻。其實每一個陰煞宗弟子對自己的住所都是花費了很多心思打理的。
只要是正規弟子,有的幾人合住,有的一人一間。她們的洞府內最常見的就是各自喜愛的花卉。聽華容雨說她們宗門還有一門必學的花藝課,所以幾乎每個弟子都有自己熱愛的花木。三師姐尚萌洞府內幾間別廳都恰到好處地掛了好多盆蘭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洞府內多為木質建築,暗褐色調,再配上柔和的燭火掛在各處,非常的幽靜,很有情調。
“當朝皇帝沉湎女色,用妻兄楊國忠為相,混淆聖聽?”因為安祿山祭天大典的緣故,夏繁星以及整個屠豕宗弟子都對當朝政事有了不少了解。他現在對唐朝廷狀況瞭解的比長安城內的陰煞宗不少弟子要多得多。兩人在客房裡正聊起這個,尚萌對一朝天子沉湎楊貴妃美色感到不可思議。
“那楊貴妃,有我美嗎?她是怎麼做到這樣子的?”尚萌很認真地問著,夏繁星看到她的樣子,覺得實在是十分的可愛。
“這個...審美不同吧。他們凡人好像喜歡胖一點的女人,所以......”
“啥啊?胖哪裡好看了?那皇帝腦子有問題吧?”尚萌笑出聲來。
“對了,那個武媚娘你知道嗎?是什麼時候的皇帝來著?好像自稱天后,後來怎麼又被男人奪權了?真是可惜。”陰煞宗女權思想嚴重的很,大唐朝皇帝也不少了,弟子恐怕也只對一代女帝武則天有所瞭解。
“武后是...呃,好像是上一個皇帝吧?聽說她死之後大唐動盪了好一會兒,後來新立的那個皇帝好像是被什麼公主母女毒死了?但是玄宗皇帝后來又弄死了那個什麼公主,登基後年號叫什麼來著...開元?反正一開始搞得好像還不錯。”
“但現在他不是在亂來嗎?我們這些弟子都聽宗門有些長老說,好像北邊有人要起兵?”
范陽安祿山...身為屠豕宗弟子,夏繁星自然不便對這事多說些什麼。尚萌也沒在這上面深究下去。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唐朝的事兒。雖然夏繁星對這些凡事俗務也不是特別瞭解,但也撐著自己那點見識給尚萌講得不亦樂乎。直到洞府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似乎是姬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