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這一層,夏繁星彷彿醍醐灌頂一般,猛地站起了身。原來這兩年來修為卡在築基瓶頸,還是因為自己的道心出現了波動!再看剛才那寒客,在這一方天地中簡直可以稱之為百鳥之王。獨佔一棵大楊樹不說,所有的凡禽但見寒客身上的靈氣便退避三舍。
可見這隻靈禽的修為也是挺高的,即便生活在不太適合的南方,但說不定侯櫻師姐在它手下也要吃幾個虧。便是這樣修為高深的靈獸,每天出去覓食,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並持之以恆地為之奮鬥,那就是自己的雛兒。從不敢鬆懈,每一天如此。
所以他夏繁星更不應該沉溺於兒女情長!不僅如此,難道不應該有一個更深的目標嗎?當年他的父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送進屠豕宗,可曾想過他現在對修道已經少了熱情?對仙途已經感到不痛不癢?夜色下,夏繁星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投射在侯櫻所處的洞穴外。
他對這兩年來的那些不思進取感到深深的羞愧同時,竟罕見地感到自己的丹田、識海以及全身上下的血液與這一方天地間的充盈靈氣產生了共鳴。一陣激動傳上他的心頭——難道,自己要突破這一層瓶頸,進入築基大道了?
夏繁星立刻坐下,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丹田內的靈氣中。也不去細想是什麼時候恢復的靈氣,而是將它慢慢擠出來,運送到身體每一個部位。這一切的舉動都十分小心,緩慢而有規律,不敢破壞了那難得的共鳴。
就在剛才,侯櫻已然站到了夏繁星的身後。她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寒若冰霜,一對明眸看著天上。夏繁星不知道的是,剛才滿天繁星,銀河橫掛的奇景已經通通消失。此時天上盡是烏雲密佈,而那團團密佈的雲,似是暗合陣法,用此時侯櫻這個過來人心中的話來說,這叫做劫雲密佈,天雷將至。
而此時的夏繁星,全身心地投入到突破築基的過程中。曾經在書上,在心衡道人門下聽過的突破境界法門,此時完全不需要刻意去回想,已經深深地印在了腦海中——當丹田內的靈氣完全被分配到各處骨骼筋脈,以及識海中後,夏繁星屏住了呼吸。
接下來最難做的一步到了。丹田、筋脈、骨骼、識海,這四處的靈氣要重新匯聚到丹田處,形成一團可以稱之為“築基鼎氣”的東西,也就是後來築基鼎的原型。當築基鼎氣形成後,築基天劫將會降下。
根據修行者的能力,最多有十四道天雷落下,每一道天雷能夠將築基鼎氣化為一座築基靈鼎。但是,雖然降下十四道天雷,江湖上公認的最高築基級別是十鼎築基,即使是天才,也往往只有九鼎築基。
十鼎築基的人,是在先受了九道雷劫後,再生受餘下五道雷劫同時攻下,且餘下五道雷劫中,還會有心劫同時降下。只有經受了這十四道雷劫以及心劫後,最後一絲築基鼎氣才能夠被完全煉化,成就十鼎築基。
而夏繁星這一刻完全沒機會想這麼多,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匯聚築基鼎氣——這一步是凝氣期到築基期最難的一步,甚至連書籍上都沒有特定的解法,匯聚築基鼎氣的過程詭譎莫測,大多數還是要靠修行者自己摸索。很多人,便是敗在了這一關。
“星氣入血!”正苦苦思索著的夏繁星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個侯櫻前不久剛提過的詞。“對了,就是像星氣入血一樣,將這些身體各處的靈氣排入氣血中,然後再運到丹田周圍形成築基鼎氣!”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夏繁星就被它嚇了一跳。
侯櫻能夠做到星氣入血,雖然她進入氣血的是高階的七殺星氣,是非常難的。而夏繁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連靈氣入血也是很難做到的。不過這個方法確實是凝練出築基鼎氣最好的方法,丹田內的靈氣擴散到身體各處後,除非擁有築基鼎一樣的法門,透過築基鼎從丹田排出,否則是很難自行回到丹田的,要麼長期存在於體內,要麼從身體各處散發出去,而不是透過丹田散發。夏繁星略一思索,便下定了決心,可以試一試!
他嘗試著去感受身體各處血管以及其中血液的流動,然後將注意力鎖定在了自己的大動脈處——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所以他第一個嘗試靈氣入血!小心翼翼地提起脖頸處的靈氣,但此時異變忽生——轟隆一聲巨響,似是要劃破天際,天雷竟然提前降下了!
夏繁星從深沉的冥想狀態中回過神來,卻被身旁的侯櫻一把拉開,扔到安全的地方,全力催動護身靈陣。他呆呆地看著漆黑天幕上不可思議的一幕——奇形怪狀的閃電在空中閃著光芒,久久不能淡去。雷暴聲不間斷的響起,但卻沒有天雷降落到地面上。
“未成鼎氣而降天劫,此乃天怒!”夏繁星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侯櫻玉頸上青筋暴起,才知道護身靈陣外已經在這怪異的雷劫下變成了一副什麼樣的狀況。在閃電雷光下,靈山上鳥獸四處亂走。鳥不敢飛到天上,獸不敢跑到山頂。下一刻,漆黑的夜幕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鳥,長長的喙,頭小而翅巨大。
“此乃,靈禽寒客?”侯櫻喃喃了一句。
而這只不知從何而來的寒客卻通體呈現白色,不像一隻活物,倒似一幅畫在這方天幕上。但下一瞬間,這幅“畫”卻動了。按照雷暴聲響起的時間計算,現在這聲雷鳴已經是第四重天雷。
巨大的寒客周身散發出強烈的寒氣,長喙往天上插去,像是戳破了這片天,隨後很快,它的身體便向下墜去,兩隻巨大的翅膀用力扇著,極遠處的一個山頭竟然被硬生生削下。
過了一會,它又停在了半空中,長喙插進一個巨大的紫球中,極度淒厲的慘嚎聲從它口中傳遍了整個秘境。侯櫻身上暴起一團團紫色的火焰,才勉強讓兩人抵禦住這隻寒客的哀嚎。
緊隨其後,讓兩人終身難忘的事發生了,閃電再次閃過,也是這一夜最後一次閃過,寒客猛地一甩頭,那團雷球便從它的喙上掉了下來——然而,是帶著它半個喙,看上去至少有十幾米長,一併從遠方的高空中墜下!這一次寒客卻沒有哀嚎,兩隻翅膀猛地一拍,飛到了高空中,越來越高,直到在兩人的視線中完全消失。與此同時,雷劫也停了下來。
夏繁星看著侯櫻曼妙的身姿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內心被剛才發生的一切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但怪異的事好像還沒完,寒客飛入雲霄後,天空中忽然下起雨來。
修行者敏銳的眼力能夠看見,只有他們倆在的這個山頭以及周圍幾座山旁邊有雨落下,遠處竟是沒有下雨。而且這雨越下越大。雨點落在夏繁星額頭上,竟是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過了一會,血腥味竟然越來越濃了。
“師姐,剛才那是......”心中有數不清的疑問,夏繁星也只能一個個去思索。
“千古奇觀吧。”侯櫻淡淡說了一句,似乎沒從震撼中走出來。
“那隻寒客,似乎不願我渡劫。”夏繁星小心地措辭,彷彿怕那隻鳥回來似的。
“你未成築基鼎氣,天劫先降,真是聞所未聞之事。若非天怒,那便是人意。倘若是天怒,那隻寒客斷喙,雖不知為何,但它可是救了你的命。若是人意,又是哪方神聖,能夠逆轉天意,先下這雷劫!化離大能,恐怕也難以做到。嗯?這雨......”
侯櫻修煉七殺血氣久了,對血腥味的敏感似乎沒有夏繁星好,現在才聞到雨中的血味。
“這雨水中,似乎還有,女人的體香味......”夏繁星似是發現了什麼,猶豫的說道。
“...你一個大老爺們,比我還敏感。”夏繁星心裡無語,明明是你太遲鈍了好吧。侯櫻吸了吸鼻子,又說:“好像是有點。血腥氣很重,但香味也不難聞出。”
“怪啊......難道,這裡還有別人?還是個女人......那也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