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頭高掛,鋪子裡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老頭桌上的那碗豆花才剛剛見底。賈老實面無表情的站在老頭側後方,冷冷的說道:“你不該出現,林賊說你死了,那位護不了你。”
老頭從袖口中取出一條巾帕,有條不紊的擦淨了嘴角,才出生回答道:“小傢伙被盯上了,不得不安計劃行事。”
賈老實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今時不同往日,蜂巢裡出現了別的聲音,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
白髮老頭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又拿起了桌上暗黃色物件兒。賈老實這才留意到這物件兒,定睛一看,只見瞳孔又放大了幾分,驚呼道:“戒尺怎麼斷了?”
白髮老頭微微閉上了眼睛,身上忽然閃過一陣黑色的雲霧,喃喃說道:“小傢伙頗有幾分那位年輕時的模樣,相比與那位更多了幾分沉穩。即便是拼了老命,我也要給他留下崛起的根基來。”
賈老實聞言一滯,接著沉聲問道:“你去了北邊?”
白髮老頭眼睛依舊閉著,輕聲回答:“不僅如此。北邊只能保他一時安穩,這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賈老實表情更加沉重,接著出聲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白髮老者還是緊閉著雙眼,輕呼了一口氣,繼續出聲說道:“姑衍山。”
“什麼!”賈老實臉上閃過一絲焦急,激動地說道:“你把他一個人扔在姑衍山,就不怕再也出不來了?”
白髮老者忽然如睡獅轉醒,雙眼猛地睜開,閃著滔天的精光,沉聲說道:“富貴險中求,他的身份不允許他甘於平凡。若他連這一步都跨不出,就更不用提日後將要面臨的狂風暴雨了。”話音頓挫,老頭輕輕一笑,滿臉自信的說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走出來。”
賈老實驚疑不定的看著一臉自信的白髮老者,猶豫了良久才出聲說道:“要我做什麼?”
白髮老者目光一定,輕輕地對著賈老實說出了三個字:“去南邊。”
剛過午時,賈記豆花的鋪子裡突然傳出了一聲悶響,頓時就引得街坊四圍在了鋪子前。先前的四位熟客彼此對視一眼,鼓起了勇氣推開了鋪門。老雒安們紛紛圍了過來,只見鋪子裡巨大的石磨盤碎成一片,只見一堆堆的碎石,卻再也尋不到賈老實半點的影子。
姑衍山裡,白色雲霧已經消散了大半。陽光穿過高木的陰翳,在地上映出了樹葉兒的影子。
只見一條肥胖異常的大黑狗耷拉著耳朵趴在林子裡,眼睛瞄向巨石一旁的李安民,時不時的張開血盆大口,將身邊還殘存的白色雲霧吞噬下去,然後又趴在地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紅纓和蔣通、袁留此刻都已經醒了過來,他們發現了面色蒼白,昏倒在巨石一旁的李安民。紅纓面色焦急的服侍在一旁,袁留也站在一邊,一臉的憂慮。蔣通盤膝坐在地上,身上隱隱閃著青綠色的光芒,此刻的他正在試圖觀感姑衍靈山。
而此刻,李安民雖然陷入了昏迷,可他的意識卻極其清醒。只見他的腦海裡生出了一幅圖畫,畫的正是先前自己看到的那片戰場,圖畫就定格在兩軍十人正要衝殺的那一刻。少年越發覺得人族一邊中間人手中的長劍頗為玄妙,似乎感受到了一道返璞歸真的蒼老的氣息,似是破殺萬物,又似是滋養了蒼生。李安民忍不住回憶起自己修習的劍法,幽冥氣升騰而起,融在了劍身的一挑一刺,一劈一砍之間,一時間竟然生出了一絲破盡一切的滅殺意味,引起了古樸長劍的共鳴。
終於尋到了些門道,李安民內心欣喜。在紅纓焦急的目光下,少年郎終於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