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歷南啟動了車子,緩慢行駛一陣,從別墅區出去,匯入車水馬龍的大街。
到了遲家,當值的阿玲出來迎接歸家的一行人。
阿玲摟著遲莞上樓,手裡拎著沉沉的一袋子書本,“阿莞小姐病啦?那可得吃點清淡的,晚上我給你做你喜歡的餛飩好吧?”
遲莞嘴角翹起,“還是阿玲懂我啊。”
顧歷南和岳母走在後面。
衛邵華對他說,“阿莞其實從小沒讓大人費什麼心,挺會照顧自己的。有一次她生病了,自己就去家裡醫藥箱找藥吃。”
顧歷南笑,“她可真是硬核。”
也沒把自己吃死。
衛邵華跟著笑,“是啊,我和你岳父事後嚇得半死,心想她也不認字,怎麼就自己吃藥了呢。然後問她,她就說她記得住。”
雖不認字,但能記下生病的時候爸媽給她吃的藥長什麼樣子。
那時候遲莞知道自己爸爸媽媽和別人的爸爸媽媽不一樣,特別特別忙,想著自己的事情自己就做了,流鼻涕了,咳嗽了,就是感冒了,吃過的藥她記得住,吃多少她也記得住,所以她就自己去找藥吃了。
從岳母那裡知道不少遲莞幼時的趣事,顧歷南臉上一直掛著笑。
到了遲莞臥室門口,衛邵華止步,顧歷南不約而同也停下腳步。
衛邵華說,“家裡有阿玲,你白天就回公司去,為了女人影響工作說出去也不好聽。”
“我有分寸。”
“行,那你也休息一下。”
衛邵華走開了,顧歷南推開臥室門進去。
這會兒遲莞正在把書一本一本放進書櫃裡去,在自己家裡,一切都是那麼隨意,也不怕一不小心就佔據了他人的領地。
顧歷南輕輕合上門,負手走進屋裡,在遲莞轉身時對上那雙清澈水潤的眸子。
兩個人一時無話,就這麼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淡然,“嫁給我,是不是讓你委屈?”
遲莞淺淡地掀動眼簾,回他,“是痛苦。”
和他同一屋簷下,痛苦。
和他同床共枕,痛苦。
要接受他的擁抱,親吻,痛苦。
更痛苦的,是要融入他的生活,他的家庭,還要和他討論什麼時候和他發生關係,什麼時候和他生孩子……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痛苦。
但即便痛苦,除了接受,她再無第二條路。
遲莞走近顧歷南,仰視著他,笑說,“顧歷南,是不是我跟你離婚了,我們家就要倒了?當你從我媽公司帶走整個團隊的時候,就是我媽坐牢的時候?你告訴我,是不是?”
男人不動聲色,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這麼直視她。
他點頭,“是。”
遲莞笑得更燦爛了些。
她抬手,手臂在半空停頓數秒,然後拉住顧歷南的袖子,“所以我不敢離開你,哪怕是變成了被囚禁的鳥,也得日日夜夜禁錮在你身邊。”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
她說得那麼小聲,卻是那麼清楚。
顧歷南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在她說完之後,也不過淡然一笑。
他只告訴她,“阿莞,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