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採南就是裴松的女兒,而裴松則是拜火門的門主,於是曲單知道了,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出現在遠離東方的雪族森林裡的原因。
“你爹呢?他不是帶著你一起的麼?”曲單問道。
“他……已經不在了,”裴採南搖搖頭,說道,“拜火門的新門主,也就是我的三師伯,害怕我爹會回去重新搶奪門主之位,一直派人追殺我們,即使後來逃到雪族的領地,還是有好些人一路尾隨著追來。我爹當初在拜火山受了重傷,這些年一直未能痊癒,實力大降,只能帶著我在大森林裡躲藏,走了幾十萬里路,也沒能擺脫他們的追殺,前些日子,爹傷勢突然加重,知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回去……找那些人拼命了……”
裴採南聲音平靜,似乎在述說一個不相干之人的事情,但是眼淚卻無聲無息的掉了下來。
曲單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我在森林裡躲了幾天,一直沒有等到爹回來,就出去打探情況,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他的一片衣角,還有兵器,地上到處都是血……”
“你沒找到你爹嗎?”曲單問。
女孩兒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說道:“找到了……但是找到的時候,他只剩下了半邊身體……”
曲單心一沉,不用再問,他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
他終於有些明白初遇裴採南時的情景了,人生大起大落,一起相依為命了十幾年的父親,突然傷重複發,與敵人拼殺之時死於仇人之手,沒有什麼事比這種打擊更大了,當恐懼、沮喪、無助、彷徨一起襲來的時候,人的精神很容易就垮下去。
因此,失手被一些普通的獵人捉住,似乎也就變得有了可能。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兒,五歲的時候就背井離鄉,在外漂泊,每天要面對不知身處何處的敵人的追殺,提醒吊膽的過了十餘年,到了最後,落得孤獨一人的下場。
曲單覺得這是一個奇蹟,沒有過上一天安穩生活的她,性格竟然沒有變得孤僻、嗜血,或者憤世嫉俗,有的只是堅強不屈。
而且,這種生活環境之下,她的面板竟然還如此細嫩白皙,臉上也沒有呈現不健康的顏色,就更加是一個奇蹟了。
“那些人……最後死了嗎?”曲單問的是追殺裴採南父女的人,如果和裴松一起同歸於盡了,那麼現在這個女孩就安全了,如果沒有,那些人極有可能會繼續追殺裴採南,再次遇上之時,或許就是女孩兒殞命的時刻。
從裴採南的敘述中,曲單大致明白她父親裴松的實力,至少是能夠同時抵擋四名覺醒強者的水準,即使後來實力大降,追殺他們的人也只可能是覺醒的強者,而不會是什麼八九階的還停留在力量級別的高手。
“我不知道,找到我爹的時候,那裡只有他的身體,沒有見到那些追殺的人……”裴採南搖著頭說。
曲單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
沒有見到,說明那些人至少是沒有完全死絕的,至於會剩下多少,誰也說不清楚。而他們會不會在裴松死了之後,繼續追殺裴採南,就更加的說不清楚。
但是曲單卻知道,從此時起,自己必須要時刻警惕著那些人的出現,能夠連續追殺十多年,這些追殺者的韌勁,絕非常人能及的。
曲單在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不自覺的,就想要保護這個可憐的女孩兒,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認識不過十天。先前想過的在某個安全地方就丟下女孩兒的決定,早已被這個新的決定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