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牛天穆靜靜地說了兩字。內心跌宕起伏,如果人的一生是一條波浪線,那此時便是他起伏最高點,他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了車,站在車窗前,當四目相匯,面對那冷靜的雙眸,牛天穆溫和一笑,對曾經劃上了完美句號。隨後轉身離開。
車子只在轉眼間離開,只是在平靜的笑容下,眼角卻多了兩行清淚,滑過臉頰,滴落車中,泛不起任何漣漪。
……
方邢收簡自然為弟子,不是他的天賦獨一無二,像他這種年紀的人即便以後有一番造詣也很有限,看到簡自然身上的執拗,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是他破例的原因。
簡自然跟在師傅身後,很規矩,他對師傅感激,如果不是他收留自己,也許他一輩子只能在泥濘不堪中度過,獨自面對挫折,比如昨天的事,找個角落,獨舔傷口。簡自然已經很久沒看到師傅認真的收拾自己,今天一早,他沐浴之後,換上了一身乾淨清潔的唐裝,腳下是一雙新的布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尋劍使今日大駕光臨,國風館蓬蓽生輝”。方邢一拱手,略有敬意。
尋劍使為國之重器派往國家各地的巡察使,手執尚方寶劍,具有生殺大權。
忘川巡察使有其八,為全國之最,因為這裡遍佈著從小世界流落出的武道之人,今日來的尋劍使名叫甑曲靖,入骨之境。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甑曲靖回了一禮,不敢託大,強者只敬服強者,甑曲靖雖是入骨境,但入了不過十年,與方邢這位在數十年前已在江湖的老前輩面前,他只能算晚輩。
高文喧和高文傑攜手並進,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人,而且是個熟的不能再熟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家,老寧家的人,來人正是老寧家的寧子峰,高文喧的丈夫。
“子峰,為我而來”?
“算是吧,受國風館之邀,這次要對忘川各大勢力洗牌,我想起昨夜你所託之事,所以我親自來了,放心,我已見過了方師傅,他答應我不在追究高家”。
“那我謝謝子峰了”。高文喧淺淺一笑,在這個圈子裡從來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她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哀。慶幸的是老高家躲過了一劫,悲哀的是夫家昨夜嚴詞拒絕,今日卻為了利益將自己置身於漩渦之中。
“我們夫妻何必如此見外”。
高文喧點點頭,說既然來了,還是去見見方師傅,不能失了禮數。心裡為之一嘆,夫妻嗎?人不如錢。以前的寧子峰並非如此,否則高文喧不會多看一眼,那些年的寧子峰有情懷,有抱負,有理想,在權利的慾海中他已經越來越迷失自我,她曾隱晦的提醒,寧子峰並未放在心上。
“高家,既然是甑兄出面,方某這個面子當然給”。方家這個女兒不簡單啊,之前老寧家出面並不奇怪,如今連國器尋劍使都甘願為一小卒,果然如傳言有一顆玲瓏之心。
……
“高文喧、高文傑,見過方伯伯”。
“賢侄、賢侄女不必客氣”。方邢不是迂腐之人,在物慾橫流中行走多年,早已於世俗同化。他介紹了簡自然,說是誤會一場。
高文喧付之一笑,如果誤會一場,寧子峰不會出現在此,更不會有忘川的暗潮洶湧。
有尋劍使在,雙方談的還算融洽,高文瑤匆匆而來,見到姐姐、公子高,強忍淚水,叫了一聲哥、姐,高文喧心裡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有喜有悲,喜的是小妹的成長,悲的是成長所帶來的煩惱,她希望妹妹一生無憂,可又怎麼可能呢!
“瑤瑤,既然來了,和你簡師兄道個歉,事情就翻篇了”。
“別,叫師兄擔不起,喊我簡自然即可”。
不是簡自然不懂規矩,而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國風館不是任何人能隨便挑釁,今天雖然和解了,是因為國風館的度量,他為主場,不是高文喧說了算。
高文瑤抿著嘴,看到平時清冷的姐姐甘心為自己忍受委屈,她還有什麼不能放下,自尊很重要,可與姐姐一比,一文不值。
“國風館讓她道歉,配嗎”?
一道淡然的聲音傳來,不亞於一場七級地震。
從百多年前醉道士建立國風館至今,還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國風館鬧事,是哪個愣頭青嫌命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