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相信,堯年會為她的感情,做出冷靜而正確的選擇,他們在這兒瞎猜也無濟於事,便不再提,說道:“明日一早,我隨奶奶去燒香拜佛,而後進宮安排遊園詩會,後日就放榜了。不知今年哪些人能進入殿試,我最最可惜,是沒能見你當年騎馬遊街。”
祝鎔笑道:“要不,為了你,我再考一回?”
扶意說:“這幾年天南地北地奔波,如今再要靜下來寫一篇文章,不能夠了吧?”
“說的是,這雙手拿得起刀槍,可要我連著三天寫那麼多字,怕是一天也撐不下來。”祝鎔牽著扶意的手往門裡走,一面說:“今晚的事,是我錯,我再不這樣了。”
扶意沒明白:“什麼事?”
祝鎔誠懇地說:“施展的事,我惹你生氣了。”
扶意這才想起來,用手指輕輕戳了丈夫的臉頰:“再有下回,我可真翻臉,再不許了啊。“
祝鎔一臉壞笑:“看你的神情,我要不說,其實你都忘了吧。”
扶意順勢掐了一把他的臉頰:“你啊,越來越招人嫌。”
邊上傳來一聲乾咳,香櫞雖然早已對小姐姑爺的打情罵俏見怪不怪,可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再不伺候姑爺洗漱用膳,一院子的人都別想睡。
扶意忙正經起來,吩咐道:“弄些吃的來,軟和些的,太晚了。”
香櫞衝二人笑笑,轉身便去張羅。
扶意瞪了祝鎔一眼,兩口子正要進門,只見爭鳴從門口竄進來,看到公子和少夫人還在,忙高興地上前來。
祝鎔揶揄了聲:“怎麼今晚不去月下相會了?”
爭鳴沒顧得上害臊,高興地說:“慕公子進宮去了,宮門那兒傳來的訊息,公主和慕公子一起進宮了。”
扶意和祝鎔異口同聲:“這麼晚還進宮?”
自然,這是極好的事,這才是安國長公主該有的性子。
扶意鬆了口氣:“這事兒,總算有進展了。”
待清秋閣的燈火熄滅,已過了子時,而這一邊,韻之忽然從夢中醒來。
但眼前一片昏暗,僅有遠處一盞蠟燭搖曳,她側過身,身邊猛地有個人躺著,把她嚇了一跳。
“延仕?”鎮定後,韻之立刻辨認出是自己的丈夫,心滿意足地笑起來,湊得很近,想要能看清他的臉。
閔延仕警醒,睜開眼,就見一張臉貼著自己,伸手就把韻之摟進懷裡,問道:“醒了?”
韻之這才敢動手,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身體,舒坦地閉上雙眸:“延仕,你終於回來了。”
閔延仕本該明早才能離開貢院,但因榜單已提前列定並封存送入大內,沒什麼不可對外言說的秘密,他就要求提前離開,還真得到了允許。
“本該早些就到家,我和你哥找開疆去了。”閔延仕道,“我們三個人,從小的性情來看,原都以為開疆會最早成家,沒想到最後是他沒有著落,還不順利。”
韻之沉浸在丈夫回到身邊的喜悅裡,壓根兒沒聽他在說什麼,安安靜靜的,讓閔延仕誤以為她又睡著了,便也閉上了眼睛。
這些日子閱卷,緊張而嚴肅,又橫生出施展一案,著實累人,閔延仕一放鬆下來,反而比韻之先睡著。
而這一覺,不免睡得深,韻之後來鬆開懷抱挪動身子,也沒再吵醒身邊的人。
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心疼,到此刻韻之抱膝而坐,下巴擱在膝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熟睡的人。
她又在思考,將來能做些什麼,才能不讓自己每天,就只是剩下等丈夫回家這一件事。
翌日清晨,初雪和扶意陪同老祖母去廟裡燒香拜佛,為皇后祈福。
一行人出門比男眷上朝還要早,是奶奶授意不帶上韻之,好讓辛苦了幾日的孫女婿多睡會兒,初雪見自家弟弟被祖母如此疼愛,心裡自然高興。
祖孫三人帶著家丁家僕,安安靜靜地穿過晨曦下的街巷,直奔護國寺而去。
到達山門下,廟裡才剛響起早課的鐘聲,公爵府老夫人乃是貴客,主持方丈親自迎出來,扶意和初雪則虔誠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