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愣住,又窘又生氣,只能向大侄女求助:“嬸嬸可沒二話,若是不成,別怪我拉著你嫂嫂不讓她當家。”
涵之從容淡定,對母親笑道:“所以,您是不答應嗎?”
女兒的笑容,令大夫人心裡直發毛,慌忙避開她的目光,堅持道:“她們太小了,這家交給她們,豈不是亂套。”
涵之看向扶意:“之前查王媽媽的賬,你還記得多少?”
扶意應道:“都記在心裡,大姐姐想問什麼?”
涵之說:“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連帶這次西苑分例短缺,我方才沒有深究,由著他們說是忙糊塗了,實則背地裡不知做的什麼營生,一時週轉不靈了,就把能挪動的銀子來堵窟窿,敢情這一家子主子,都活在奴才的股掌之間。”
涵之話音落,扶意便一條一條地說起王媽媽之前如何從各房主子的胭脂水粉上貪,聽得大夫人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摸了把自己的臉,不知道這麼多年上臉的脂粉是好是次。
她最近老得很快,臉上的皺紋一天天地猛增,反觀前幾日見到的扶意她孃的細皮嫩肉,還有涵之婆婆閔姮的年輕,此刻已是滿心認定,是王媽媽用假胭脂水粉害了她。
“證據和賬目,我還留著,原是要抖落出來的,但王媽媽因偷盜先被父親攆走了,若再生事,恐怕家裡人心惶惶,就沒再提。”扶意條理清晰地說罷,對諸位長輩道,“正如大姐姐所說,家裡的一些下人,越來越不把主子們放在眼裡,明面上卑躬屈膝地順從,暗地裡不知多少手段來作弄我們,我們還不自知。”
三夫人得意洋洋:“看看,說我無理取鬧,我可是給你們挖了條大蛀蟲出來,這家裡真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涵之起身,向母親微微欠身:“女兒的意思,並非要奪您的大權,只是放手讓年輕孩子們早些學起來,如此您也能面面俱到,又不怕累壞了身子。母親,不如就此說定,您把各處的鑰匙和對牌,先交給兒媳婦們,往後的事,您從旁指導,咱們家才能越來越興旺。”
大夫人惱羞成怒,雙眼通紅,幾乎哽咽著呵斥:“你一個外嫁的女兒,管什麼孃家事,這裡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
涵之道:“方才進家門前,遇見了父親,父親全權託付我來處置。眼下,京城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連皇后娘娘都質問,為何牽扯上了楊家。我想著,若想要舅父家避嫌,還是從此讓家裡兒媳婦們來操持家務的好。”
大夫人驚聞丈夫竟然託付女兒來處置自己,連連搖頭:“你爹他……”
涵之道:“母親若不信,可派人即刻去問父親,我們可以等一等。”
大夫人胡亂一指,指著扶意道:“她身體不好,怎麼料理家務,你爹都不讓她出門了。”
扶意欠身道:“母親不必擔心,媳婦不會到處走動,不過是坐在屋子裡調配管事們安排家中瑣事,實在需要走動的事,勞煩大嫂嫂去辦便是了。”
初雪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被二夫人推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我、我會和扶意好好做。”
涵之走上前,離得母親更近些,毫不留情地輕聲道:“臺階給您鋪好了,您就順著下,娘,您現在放權,你還是公爵夫人,是這家裡做主的人。不然,萬一將來連誥命都保不住,登高跌重的下場,更慘。”
“祝涵之,我是你娘!”大夫人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你是要逼死我嗎?”
“我也曾經,是我腹中孩兒的娘。”涵之從容一笑,輕聲道,“母親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