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風沙,天上這毒陽似乎從來沒有消停半點過。
陳長簫在恍惚之間只覺鼻中襲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過停留片刻,便被這血腥沙漠散發的惡臭給蓋住。
陳長簫正想著是哪個軍隊女強者來到他身旁,正要用她那俏麗的彎刀插進自己的身體,結束這場煎熬的戰爭,可還沒來得及接著想下去,兩隻纖細柔弱卻極為有力的手臂將他的身體環住,輕輕抱起。
那女子緩緩蹲下去,陳長簫的後背靠在她的懷裡,堅硬滾燙的盔甲讓他背後的傷口有些難受,陳長簫眨了眨有血水流進的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女子低著頭,眼中含淚,淚水滴在陳長簫臉上,後者一開始只是看見了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純潔無瑕,傾國傾城,忽然升起一聲感嘆,這樣的美麗女子若是在人間市坊,自是幸的偏偏惹人愛,奈何戰爭的需要,她作為女兒身也要為天朝不為人知的陰謀生死效命。
可下一刻,陳長簫越看她,腦海中越是熟悉起來,他瞪大眼睛,一張熟悉的女子臉蛋兒與眼前之人漸漸重合,即使二人相見不過兩次,但陳長簫絕不會忘記那日十二玄門下只屬於二者的對白,雖然自己早已心有摯愛,但她的臉,卻是被陳長簫牢牢記下了。
“雁芯……”
陳長簫沙啞著嗓子叫出她的名字,眼中滿是驚訝與疑惑,雁芯沒有回答他,只是取出一張手帕將他臉上的血汙擦去。
正拖刀前來的聶羨停下愣住,眯眼看著那穿著豐州甲服的雁芯。
“你就是雁芯?你這是什麼意思?”
聶羨將刀提起,甩開刀刃上的血和沙。
豐州常年征戰四方,州中軍隊多死傷,作為戰鬥力為主的沙漠州區,州中煉藥師屈指可數,從外買來的丹藥總會供不應求,致使許多傷患者都是未得到及時的治療而最終廢了或是死掉。
而在數個月前,朝廷在州得知有一位擁有世間罕見體質的御靈體天才,便是連夜派人前往南天宗,南天宗宗主元道境的修為在幾名玄尊境面前雖然不捨得現在就把雁芯交出去,畢竟雁芯修為尚前,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去了朝廷那不擇手段的統治者只會將她發配到戰爭永無止境的殘酷戰場用特異靈力治癒傷患將士。但自己就算想要反抗,對方一口氣就能將整個南天宗給滅了。
最後,雁芯被朝廷立馬發配到了這裡,與豐州沙漠三十萬甲呆在一起,晝夜交替直到今天,若不是州府器重的她御靈體質將她很好的保護起來,不然這三十萬甲常年壓制的**早就將雁芯不知折磨成什麼樣了。
不過雖然如此,但這沙漠只有自己一個女子,沒有可以說話的夥伴,亦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樂趣,山高沙遠,風過不停,只有在夜晚星辰燦爛的時候,她才能獨自平靜思念遠在州的師兄姐妹,和那個讓自己起了仰慕之心的執劍男子。
陳長簫想要起身,雁芯用手將他按住。
“別動,你傷勢太重,我能救你。”
雁芯擦去眼角的淚水,摯愛負傷,美人憐憫,這樣的場景又讓陳長簫回想起
那日與鳳語閣大弟子戰鬥負傷之後。
“你怎麼會在這裡?”陳長簫認真看著她,雁芯沒有迴避,回答道:“天朝王室下的命令。”
一聽是朝廷,陳長簫握緊雙拳,她還這麼年輕,如此柔弱的女子朝廷為了戰爭也是不擇手段。
“你的修為太低,你救不了我,回去吧。”
陳長簫強行想要起身,雁芯的修為不過靈真境,那樣的靈力用去治癒靈真境的將士還能行,自己聖宗境的修為,再者傷及筋脈肺腑,誰也救不了他。
即便如此,雁芯還是未讓他離開,單憑修為的確救不了,可若是向天夜府宋煥鐸那樣,起死回生她做不到,但修復些內傷還是能行的。
聶羨咬緊牙關,雖然不知道陳長簫和她有什麼關係,但若讓她治好陳長簫,可不是一件好事。聶羨握刀指著對面,立刻訴斥道:“雁芯,我命你趕緊離開他,別忘了,你是我豐州沙漠三十萬甲之人,難不成你也想成為反叛者,與這廝同流合汙?”
說道這,聶羨繼續說:“老夫知道你相貌出眾,資質過人,御靈體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體質,被髮配到這裡,你自然心懷不意,但這些日子以來,你憑心自問,我豐州沙漠軍隊有待你不善?等到我大聖天朝一統大陸,老夫親自帶你回去,享盡榮華富貴,受萬人重視,豈不美哉?”
羨煞刀金光膨脹,他說出這話顯然不想失去這個難得的天才,日後的戰爭還需要她,而他更不想讓雁芯救他,若是如此,不但雁芯會離去,陳長簫也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