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薄唇緊閉,眉宇間透堅毅,眼觀靈氣逐漸消逝,動身的時刻也將至了。
“少閣主,可還需奴婢準備什麼?”問話的,是心瑤,趁著空擋稍作梳洗的她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透著幾分關心之色。
被喚之人聞言,稍微回了回神,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少女言道:“你把信交給帶隊的陸師兄,讓他們先出發吧,然後隨我去丹陽殿一趟。”待心瑤接過信,卓玉成便移步前往丹陽宮。
行路間,心瑤不住地望向卓玉成,欲言又止,最後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問道:“少閣主為何只向掌教真人討要了三十一人?”
見這丫頭猶猶豫豫半天,原倒是因此困惑,遂笑答:“玄清宮弟子大多在外修行,山中只餘外門弟子百人,內門弟子五十有餘,武衛三十,若勝算要大,自是帶武力最強一支,更何況,外門弟子多處於修行之中,帶他們去,難保不會折損……”
“少閣主倒是個慈悲的人”心瑤笑了笑,盈盈雙眸滿是仰慕,心中疑惑一掃而空。
“這評價,確是鮮聞。”卓玉成聽著心瑤的評價,心中莞爾,眼定在心瑤身上片刻後方才移開。
“少閣主,見你神色悠然,似乎並不擔心神兵閣的狀況?”想到神兵閣,心瑤內心又湧上一陣擔憂。
卓玉成自信一笑,眼眯成了一條縫:“那是自然,不過看勝的方法罷了”
“那勝了之後呢?”見與卓玉成之間的距離略微拉開了些,心瑤連忙疾步跟上,仰著小臉對著卓玉成的後腦勺問道。
“勝,便是憂慮之始”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眯著的眼逐漸張開,眼底,是瘮人的寒意。
“為何?”嬌小的身量令心瑤根本無法看到卓玉成的表情,依舊歪著腦袋提問。
“因為天道……”天道無常,勝負之局看似定數,然,福兮禍兮,孰能言定。
……
話言半途,抬眼,丹陽宮已達。
諾大的宮殿,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風自大門吹入,呼嘯的風聲在殿內迴盪,不覺有些清冷。回想當年,雖然丹陽一脈人也不多,但只要師父在,也就足夠了。心中輕喚一聲師父,腦海中浮現出一抹身著黑紅道袍襯的倩影。
“你在此等我。”卓玉成說完便留下心瑤一人,獨自進了內室。
幽靜的內室中,一張精緻考究的木桌立於室中央,木桌上,端端正正地擱著一張古琴,黑色的琴身修長而厚重,上面七根赤色琴絃猶如流星劃過夜空,琴頭刻有一梧字,這琴名喚鳳棲梧——屬於前代丹陽君殷曼。
卓玉成踱步來至琴旁,自懷中摸出一塊瑰麗通透的寶石,寶石裡一道赤色火焰緩緩流轉,宛若鳳凰飛舞,栩栩如生,輕輕摩挲手上的寶石,心思莫名。
感慨間,一陣勁風拂過琴身,撥得琴絃微蕩,曲調別有一番風味。卓玉成側耳傾聽,手指亦隨著曲調於空氣中划動,一臉陶醉的笑意似身入桃源。少頃,方抬手壓在琴絃上,止住了絃動,靜靜感知琴之意。不久便撤了手,原本帶笑的臉上,笑意更濃。
“天時既至,徒兒自不可辜負。”卓玉成輕道一聲,隨即將寶石小心翼翼收回至懷中,順手攬過鳳棲梧。
不刻間,卓玉成已換上一身便服,淡紫色的衣袂隨微風輕揚,頭髮用精緻的白玉小冠束起,好一個不染纖塵的翩翩公子!手中稍用勁,胯下馬兒一聲嘶叫,“駕!”,一聲叫喚後,便帶著心瑤揚鞭策馬往京城方向而去。
待出了玄清宮地界,樹林間偶有幾道黑影一閃而過,卻並沒有阻攔卓玉成一行。心瑤心下驚訝,當初這些人為了攔下自己可說毫不惜命,如今卻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難道這卓玉成當真如此厲害?看向卓玉成的眼中更帶了幾分打量。
這一幕正好被卓玉成盡收眼底,便似笑非笑地說道:“覺得奇怪麼?”
“是呀,少閣主,難道你的功夫很厲害?把他們都震懾住了?”心瑤瞪著大眼睛,滿眼崇拜。
“在外,還是叫我少爺吧。說到這些人,依我之見,他們所懼之人並非是我,反而更像是你呢?心瑤?”似笑非笑的樣子越發明顯,那雙眼中泛著的精光令心瑤發怵。
“哪有……這七個人追了我一路,心瑤差點見不到少閣主了”可憐地將頭低下,話音逐漸低下,一副委屈的模樣。
“七個嗎,我卻覺得有八個呢……罷了,倒不是他們怕我,不過是我給他們主子傳了句話。這一路他們非但不會為難你,你睡覺的時候他們還得在邊上守著。”卓玉成微微一笑,輕揚一鞭,馬兒跑的更快了。
落在後面的心瑤猛然抬頭,對著卓玉成的背影喊道:“那另一個是誰?”
“跑快點你就見到了!”卓玉成回頭答道。
“少爺!你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