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天明月樓中出來,卓玉成徑直回到了神兵閣中,剛入府便聽得沈月雯正向侍從們逐一吩咐著大小事務,細細聽去,每一樣都與他息息相關。
“玉成的房間打理妥善了嗎?”
“紅淚,玉成喜歡的白玉糕做好了嗎?快去廚房催催,這快要用晚膳了,玉成應該快回來了。”
“齊老,去門口看看玉成回來了沒?這孩子,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派人捎個信說一聲。”
在自己面前,沈月雯從來都是一副嚴母的模樣,自小對他的要求便十分嚴苛,未有半分的鬆懈。然而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卻是與尋常母親一樣,噓寒問暖,為他操心各種瑣碎之事。他欲回家待上三五天,也會如此開心,為他準備喜愛的膳食,將他的房間打理乾淨。
緩步前進,卓玉成臉上掛著無盡的笑意。齊老奉命來到門口,抬頭便見著卓玉成正春風滿面地走進府,即刻迎上去,朝卓玉成輕微行了個禮道:“少爺回來啦。”聲音沙啞,卻飽含溫情,卓玉成這孩子,在送入玄清宮之前,都是他一手帶著的,對他,就像是對待自己親子一般。
“齊老,我回來了。”微微一笑,伸手將齊老扶起,與之並行一同走向前廳。
“啊呀,少爺回來了!”侍女侍從見著卓玉成,臉上一喜,齊聲而道。沈月雯聞言,知曉兒子已經回來,當下嘴角微微勾起,卻在轉身之際便藏起了那抹笑意,對著卓玉成又是一副正色表情。
“母親。”卓玉成走上前,禮節周到,沈月雯略微伏身作揖,待聽到沈月雯一聲回應後,方才起身。眾人見著沈月雯明明一副欣喜神色,卻要硬撐著不顯露面上,紛紛莞爾一笑,轉過頭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夫人就是這樣,明明心中欣喜卻不善表達,非得做出這麼一副高冷的模樣。
卓玉成也知曉自己的母親有些不善言表自己的感情,遂對沈月雯這般面上的態度也不往心裡去。依舊笑眼眯眯看著她,輕步走到她身旁,向小時候一樣,牽起母親的一隻手道:“母親,兒子有些餓了,不知晚膳何時能好啊?”
齊老聞言,亦是忍不住笑了笑,再看沈月雯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勾了勾,轉頭對上卓玉成的一雙笑眼,另一隻手掌心對著卓玉成,輕輕在他額前拍了拍:“你這孩子,出去這麼久也不知道派人捎個信告訴我什麼時候回來,現在晚膳還沒準備好,餓了活該。”話是這麼說,可沈月雯下一刻便立刻向身邊的侍女吩咐道:“紅淚,去廚房將已經做好的膳食先端上來,其餘的繼續做,陸陸續續上便是。”孩子餓了,做母親的自然不捨讓自家兒子真這麼幹等著。
只見紅淚輕掩紅唇,眉眼彎彎偷笑兩聲,隨即拂身向沈月雯回道:“是,閣主。”即刻退下,領著一幫小侍向廚房走去。
沒過一會兒,便見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被小侍們齊齊端上桌,大多數都是卓玉成自小便愛吃的。
“上桌吧,餓了就先動筷吧。”捨不得兒子餓著,沈月雯拉著他落座,往他手中塞了一雙筷子,又將碗擺好置於他面前。
“母親,您也坐。”卓玉成拉著沈月雯讓她與自己齊坐,隨後轉頭向忙碌的侍從侍女們吩咐道:“好了,你們也別忙活了,趕緊都坐下開飯吧。”神兵閣中可從來未將主僕尊卑分得那樣清,向來都是全閣上下一同用膳,唯一的區別便是主僕不同桌罷了。
“少爺您和閣主先用,咱們啊等菜上齊了再吃。”說著,便又鑽進廚房催促去了。
“緋心,去客房,將那位客人叫來。”沈月雯想了想,偏過頭對身旁另一名侍女吩咐道,那位樵夫想必現在也餓了,不如將他一同叫來一起用膳。
“是,閣主。”名喚緋心的侍女即刻回應,步伐輕盈地向客房奔去。
卓玉成靜靜在一旁聽著沈月雯的吩咐,心想反正今晚也是要觀察那樵夫身上是否會有異樣,一同用膳正好,方便他觀察。
不一會兒那名樵夫便隨著緋心來到了前廳,他早已餓得飢腸轆轆,見著這滿桌子的菜餚,不禁嚥了咽口水。卓玉成與沈月雯相視一眼,雙雙對他抱之微笑,伸手示意他落座:“兄弟,落座用膳吧。”向緋心使了個眼神,將一雙碗筷規規矩矩地放在卓玉成身旁的位置。
得了主人的允許,樵夫啊啊叫了兩聲,拱手向二人各自拜了一拜,似乎是向二人言謝,只見卓玉成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笑道:“兄弟莫要如此多禮,餓了一天想必已經餓壞了,這等俗禮免了罷。”指了指身旁地位置,示意他坐下。
樵夫感激地點點頭,順著卓玉成指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再次看了看周圍,眾人眼神皆和善相視,遂才放心下來,伸手夾菜開始用餐。因實在太過飢餓,導致樵夫根本是狼吞虎嚥,不一會兒便將桌上菜餚橫掃一空。
沈月雯見他這風捲殘雲的吃飯速度,不禁有些愣怔,自打她將此人接回,並非沒有給他吃食,為何他看上去竟像是幾天未曾進米食?這情況有些蹊蹺,齊老在一旁看著,臉色逐漸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