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暘走出房門,方才臉上的那抹輕笑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寒霜。
來到庭院之內,只見一道黑影閃現眼前,半跪在地,一手握拳置於胸口之處,向韓非暘恭恭敬敬地道了聲:“堂主。”
當年嗜血堂被滅之時,便是這個人,揹著自己不顧一切地逃了出來,之後二人墜入山崖,失散了一段時日,直到他成為沈家入贅女婿之後,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找到此人。
“阿飛。”韓非暘低頭向跪在面前的男子喚了一聲。只聽沙啞一聲回應:“堂主,阿飛在。”
“那個人,處理好了嗎?”沈家的侍從,縱然再怎麼向著他,還是不如自己的人用得順手。既然他已經有了阿飛,那個人,知道的太多,留著也是個禍患,不如讓阿飛除了去。
“啟稟堂主,那個侍從已經身處荒野牲畜之口。”那人掙扎得很厲害,讓阿飛費了一些功夫才將他處理乾淨。到現在,他還能夠感覺得到,手臂之上,那人狠命抓住自己的痛覺。
“嗯,乾得很好。”韓非暘輕輕點頭,接著道:“那,燕孃的下落,可有訊息了?”畢竟五顆魔丹還在她身上,若是不拿回來,實在心裡難安。韓非暘衣袖中的五指逐漸收攏,心中暗暗而道。
只見阿飛將頭低下,滿臉歉疚道:“屬下有負堂主所託,燕娘姑娘的下落,至今尚未有訊息。”“哎。”韓非暘聽此回覆,當下一嘆,隨後向阿飛擺擺手道:“罷了,你繼續尋找吧,記著,有訊息即刻來信。”
“阿飛遵令!”乾脆回應後,阿飛起身,再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韓非暘抬頭仰望夜空,心中憂慮萬千,燕娘,你到底在哪裡?
百豔爭地室之中,燕娘手指輕動,耳中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輕吟一聲,微微翻動了身體,轉向另外一邊。眼皮沉重得根本睜不開,眼球在皮下不斷轉動,似乎在做著什麼夢。
地室之外,顧逸軒正與夢絡等人一道用晚膳。雪團初次見著人間的吃食,尤為好奇興奮,圍著餐桌飄轉了好幾圈方才回到顧逸軒肩頭喘息。
見著夢絡夾了一塊白玉糕正要送入口中,便湊近聞了聞,嚶嚶叫著。
“嗯?你想吃?”夢絡見雪團這副模樣,將白玉糕向嘴的反方向挪了挪,由著雪團靠近。微笑著盯著它,輕聲詢問道。
“嚶嚶嚶!”只見雪團圓滾滾的身體垂直翻滾幾周,似乎在點頭稱是,夢絡與顧逸軒相視一笑,將夾著白玉糕的竹筷對向雪團道:“給你。”
雪團這才興奮地抖了兩抖,張口將白玉糕一口吞下。
見雪團吃得興奮,夢絡拉了拉顧逸軒的衣袖,將臉湊近了向他說道:“這雪團可真是稀奇,明明是一團靈體,卻能吃下人間的食物。”
顧逸軒低頭看了看她,眼中滿是笑意,這丫頭,嘴角上都沾上白玉糕的碎屑了還不知。拇指在夢絡的嘴角處,輕輕一擦,將那碎屑抹去。隨後向夢絡解釋道:“雖是靈體,但卻也是世間存在的實物,自然是能觸碰人間之物的。”
“那既然是世間存在的實物,為何你不為我與二皇子殿下開天眼,我二人便見不到呢?”林楓扒拉著碗裡的飯菜,急急吞下方才向顧逸軒問道。
“世道分陰陽,永珍皆無常。這道與道之間,乃存在著平行的空間,空間與空間之中的實物,難以相通,乃是正常之事。”顧逸軒說了一通聽上去極其富有深意的大道,將林楓的腦袋都給繞暈了。
“呃…”果然,林楓聽到此言,瞬間不知道應當如何接話,愣了半晌,還是乖乖埋頭扒拉碗裡的飯菜。
嗯,民以食為天,他還是以天為重,不和顧逸軒討論這般深奧晦澀之事,免得自己徒添笑話。
見著林楓乖乖閉了嘴,顧逸軒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對了,那柳巷坊的女子究竟何時才醒?”雪團對夢絡的竹筷也甚是感興趣,撒嬌似的在夢絡手邊蹭了又蹭,無奈之下,夢絡遂將竹筷遞與雪團,讓它自己玩玩。自己便抬頭看向顧逸軒,向他問起燕娘之事。
顧逸軒聞言,回頭看了看風捲殘雲地林楓,一臉嫌棄地問:“林兄,方才的藥你放了多少?”他可是見著林楓將整包藥都放了進去。
“這...你不是見到了嗎,一整包啊!”林楓突然被顧逸軒這麼一問,驚得噎了噎。
果然是一整包,顧逸軒心中暗暗為燕娘掬一把同情淚,那可是極度強烈的迷魂散啊,這燕娘縱然醒來,也定是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對上夢絡的眼睛,顧逸軒回道:“恐怕,得等上三天了。”
三天?!夢絡水眸圓睜,他們對這女子,這般狠麼?!眼中頓時對顧逸軒充滿了鄙夷之色
“莫要這般看著我,藥可是林楓下的。”顧逸軒急忙將這口黑鍋甩給了林楓。
“不管藥是誰下的,總歸都是你的主意吧,否則林公子怎會想到這種方法?”夢絡輕哼一聲,將頭昂向一邊。
這麼說,似乎也有些道理。林楓這小子不諳藥理,若非他將要給他,這小子還不知道當如何用藥呢。
“不是,我怎麼覺著夢絡丫頭你這話聽著這般彆扭?”這似乎並不是什麼褒獎他的話。
喲,林家小子竟然聽出來了,有些長進啊。顧逸軒暗自在心底揶揄一聲,低低笑著。
“柳巷坊?”寒生聽到這個名字,輕聲唸叨著。
“嗯?怎麼?小兔崽子也對那煙花之地感興趣?”林楓聽得寒生的聲音,即刻轉向他,一臉調侃之色。
卻見寒生的臉,即刻變得通紅,雙手置於面前,急急向林楓擺動,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否認道:“不是不是,寒生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