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案件查明後,無法證明楊大人妻子之清白,反而更加證實了當年之案確與之有關,楊大人,你當如何自處?”卓玉成的一番話,委實讓楊銘無可回答。
一直以來,楊銘堅信,當年之案的兇手,另有他人,不過是官場上的人不好定其罪,遂才隨意抓了他妻子頂替罪行。從未想過,若妻子真是犯案之人,他當如何看待。
“不會的,無憂不會做這樣的事。”楊銘喃喃道,在他的印象之中,妻子夢無憂永遠都是一副恬淡如菊的氣質,溫柔的微笑掛在臉上,輕言細語,體貼善良,生活在陽光之下的絕妙佳人。他不會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無憂會是那些髒汙血案的締造者。
傅卿卿見楊銘如此維護亡妻,胸口微微泛疼。她有些嫉妒他口中那名喚無憂的女子。即便她已不再,楊銘依舊念著她的好,一心一意地想著她,為她平反,縱然她可能真的是當年那些血案的兇手。
“傅姐姐,你還好嗎?”心瑤在一旁,將傅卿卿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看著她一臉心疼地看向楊銘,當她聽到楊銘那聲喃喃自語後,眼底瞬時劃過一絲疼痛,纖手即刻攥緊了胸口的衣衫,久久未鬆開。
心瑤的話傳入傅卿卿耳中,她側目見到心瑤滿目關心之色,心中略微感動,輕輕搖了搖頭,向心瑤道:“無妨。”
一旁的卓玉成靜靜站在楊銘面前,看著他失色自語。不禁心下唏噓嘆了一聲,世間最為揪心之物,莫過於一個情字。用情至深者,往往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縱然知曉前方乃是苦海無涯,也毫無畏懼地一往直前。如此行徑,究竟是可歌可泣,還是可悲可嘆。不由人說,不由人說。
其實莫說楊銘如此,他卓玉成在情局之中,又好的過多少?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陷屬於自己的那個局裡,誰又能真的做到絕對的冷靜?
“楊大人,玉成不過是將事情的另一個結局先告知你,免得到時你不知所措。非是要你為難。”見楊銘陷入躊躇,卓玉成立即出言解釋,欲將楊銘拉出牛角尖。
楊銘也是個調整能力較強的人,聽了卓玉成的話後,順著他的思路,逐漸跳出了思維的死迴圈,恢復素日的神色:“多謝神武君提醒。”
“楊大人不必多禮。說起來還是玉成的不是,讓楊大人多慮了。”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卓玉成將重點轉向了案情本身:“言歸正傳,案情的詳細玉成已經瞭解了,不知現在案子進行到何種地步?”他得知道,現在案子究竟到了哪一步,方才能確定下一步的計劃。
楊銘領他來到桌案旁,桌面上,一卷展開的卷宗上,清清楚楚地寫明瞭,此案自立案以來的各項流程記錄。硃紅的批註將接案人的名字一個個圈出,最後一個,便是沈巍的名字。
看來,要了解具體的細節,只能去找沈巍了。看著鎮紙旁那顆幽綠的晶珠,卓玉成有了新的疑問,轉頭便向楊銘問道:“楊大人,我記得方才你說,那名乞丐屍體站立起來之時,緊握著拳頭是吧?”
楊銘不明白卓玉成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點頭回答道:“沒錯,正是如此。”
“將手斬下之後,身體便倒下了?”
“是。”
“那斷手之中握著的,便是碧玉?”
“是。”
“那麼,這碧玉是如何從那斷手之中拿出來的?”
“乃是一位身形瘦小的衙役,費勁力氣,方才從那斷手之中取出的。”
之前衙役們想盡了辦法也未能撬開的手指,那位衙役究竟是如何掰開的?卓玉成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楊銘此時明白過來,卓玉成方才的幾個問題,不僅確定了碧玉的用途,還提醒了他一個極為重要的線索。
那名將碧玉從斷手之中取出的衙役,或許正是他們要找的人!
“神武君!”楊銘猛然抬頭看向卓玉成,二人對視片刻後,即刻衝出書房,大步向外走去!
傅卿卿與心瑤見二人這架勢,連忙提起衣裙小跑著跟了上去。兩位姑娘也是冰雪聰明之人,在一旁聽著自然很快的反應過來那瘦小衙役有問題,卓玉成二人定是要去衙門尋那小衙役!
“來人!即刻備車!去衙門!”楊銘一面大步向前走,一面向侍從吩咐道。
好在楊府中的家丁也是手腳利索的,很快便備好了馬車,拉著四人直奔衙門而去!
沒過一會兒便到了衙門口,楊銘跨步直接進了去,連通報都沒讓人去一下。
“楊大人,您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縣太爺見著楊銘到來,身後還跟著個大名鼎鼎的神武君卓玉成,心中頓時有些驚訝,當即便欲作揖行禮,卻被卓玉成伸手攔住。
“這位大人莫要多禮,此次與楊大人前來,乃是有急事欲向您請教。”卓玉成可沒時間等他將那套禮節走完,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
“二位大人但說無妨。”眼前的兩位,無論是誰問些什麼,他都只能據實以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