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蒙扎給的漠情丹,韓非暘從房內出了來。見著地上點點的血跡,皺了皺眉。看來方才被方小公子呵斥的侍從,當是凶多吉少了。
“蒙扎大人,那韓某便告辭了。”再次謝過蒙扎贈藥後,韓非暘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走出了方家。
“走吧,回府。”現下回去看看,阿靈是否在府中。上了馬車後,韓非暘心心念念之間,全是昔封靈的身影。馬伕這一次,格外謹慎地看了看韓非暘的神色,不敢多言,拉緊韁繩便向沈府奔去。
唰!車外,一道黑影猛地躥上方家屋簷之上,低頭俯瞰著韓非暘所乘坐的馬車。
阿飛開了開口,似乎欲要呼喚什麼,奈何卻是一個字都還沒說出來,便被蒙扎喚道:“快下來!”粗糙黝黑的掌心,一團碧綠光球懸浮其上,手指收攏,將阿飛硬生生從屋簷上拽了下來。
“該試藥了。”方才韓非暘的到來,已經將他平日裡的計劃打亂了一些,現下,那些丹藥已是煉製得超時了些,不知道功效是否能與預想中的一樣。
拖著阿飛入了房屋,手一揮,房門便啪地一聲合上。
昔封靈在外遊走了許久,最後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一處高聳的酒樓外,抬頭看向樓上牌匾。
江天明月樓。
好詩意的名字,昔封靈覺得新奇,這座樓雖是酒樓,卻是修建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也不知是這樓主太過於自信菜品味道,還是實在低調至極。
“昔師妹?”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昔封靈尋著聲音源頭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洛林軒挑著柴火的身影。
他這位師兄,向來獨來獨往,又不苟言笑。在虛塵宮之中,亦是一副清風道骨的模樣,哪裡見到過他這般接地氣的時候。
走上前,站立在洛林軒面前,昔封靈開口問道:“洛師兄,你這是……”視線落在洛林軒手中的柴火上,昔封靈疑惑。
洛林軒將目光投向一邊,用空著的那隻手,搔了搔臉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靜香她的傷勢方才痊癒,現下想要沐浴淨身,我遂去與她取了些柴火過來。”
靜香?昔封靈偏了偏頭,從何時起,洛師兄竟與那偷襲神兵閣的女子這般親暱?
“洛師兄,你…”昔封靈還想進一步問問洛林軒與板野靜香之間的關係,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得一道女聲傳來。
“林軒,怎的去這般久。”二人齊齊側頭看去,板野靜香身穿素底荷花紋的和服,腳上踏著木屐,烏亮的長髮披肩肩頭,一張雪白嬌俏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意,款款走來。
見著洛林軒旁邊的昔封靈,她當即辨認出其身份,禮貌地向其俯了俯身:“昔姑娘。”
昔封靈向後撤了半步,仔細打量著板野靜香。只見她腰間只別了個精緻的紫色煙桿,身上毫無殺意,其餘的地方,似乎也看不出藏了武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點頭向其回應道:“靜香姑娘。”
“你怎麼出來了,還穿的這般單薄。”深秋的風,還是帶了絲絲寒涼,洛林軒見著板野靜香的衣角被風吹得飄起,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柴火,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板野靜香披上:“你之傷勢方才痊癒,莫要不慎染上風寒。”說著,牽起板野靜香的手,另一隻手拎起方才放下的柴火,回頭對昔封靈道:“昔師妹,進來坐吧。”
昔封靈跟在二人後面,目光集中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腦海中浮現出洛宇青以往與她的舉動,亦是這般親暱。隨後,再次憶起當時見到洛宇青與另一個女子在床上相擁的場景,心口驀然一疼。
“昔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這般蒼白?”進了酒樓大廳,洛林軒便先行將柴火拿去給了侍從,板野靜香尋了個座位坐下,抬頭見著昔封靈若有所思地立在那兒,時而臉紅,時而悲切,忍不住開口向其發問。
板野靜香的聲音,將昔封靈拉回了現實,抬頭對上靜香的雙眼,歉意一笑:“抱歉,讓板野姑娘見笑了。我不過是想到一些往事,是以有些傷感罷了。”
“不知昔姑娘可否願意說出來與靜香聽聽,或許能夠舒緩一些心中的不快。”板野靜香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示意昔封靈坐下,側首向旁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會意,端著茶壺過了來,恭恭敬敬地為二人斟茶倒水。
“多謝。”拿起面前的茶水,昔封靈向那侍從微笑道了一聲謝。輕輕抿了一口,將乾澀的唇潤澤一番。
“事情如此。”昔封靈對上板野靜香的雙眼,將在大皇子府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板野靜香。
原本按照昔封靈以往的性子,除非熟稔之人,她不會與人講這般多,可今日,她之心情繁雜,再加上板野靜香似乎與洛林軒極為親近,當是信得過之人,這才將事實交代了一番。
板野靜香聽完昔封靈之言,瞭解了事情始末後,點了點頭:“聽昔姑娘這麼一說,的確是讓靜香倍感震驚。”嘴上說著震驚,可眼底的神色,卻並非如此。
板野靜香心中默默盤算著,齊宇恆乃是星澤看中的大睿繼承人,這些年來,為了拉攏與齊宇恆的關係,星澤暗中已經派她與齊宇恆接觸了數次!對於齊宇恆這人,靜香自認為,還算是瞭解的。下藥,設局,這些陰險的伎倆,的確是齊宇恆能夠做得出來的。
不過昔封靈口中所說的那個韓非暘,她倒是未曾有過什麼深刻的印象。似乎不過是一方世家中的入贅女婿。
“板野姑娘看上去,似乎不像口中所說的那般震驚。”昔封靈一針見血地戳破了板野靜香之口相不對,令板野靜香登時一頓,隨後暢快地哈哈大笑。
她在笑什麼?昔封靈見著板野靜香之笑顏,有些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當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可板野靜香竟是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