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軒整個過程當中,未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待在原地,眼神在夢絡與鳳凰令之間來回打轉。
夢絡…師父…鳳霖….
無聲的呼喚,眼前,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龐。那是,屬於鳳霖的面龐。
似乎感應到顧逸軒的召喚,鳳凰令乍現華光,從半夏手中猛烈掙脫,直飄入顧逸軒的懷中。自行鑽入其衣襟內,將自己藏好。
“這…”鳳凰令的動作太快,半夏一時之間根本未能反映過來。一轉頭,只覺得手中一個猛力,鳳凰令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顧逸軒走上前來,立身在夢絡床前,低頭將她看了個仔細。
“顧小子……”顧逸軒這般一言不發的樣子,著實讓人擔心,半夏知曉他對夢絡的感情,亦是知道他與鳳霖之間的情愫,現下對顧逸軒而言,當是極為難辦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半夏真是不知應當說什麼好。
“殘魂轉世,靈識不穩,三魂六魄,終將匯聚。世上無雙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矣。”顧逸軒看著夢絡,輕喃一句。卻是聽得身後眾人一頭霧水。
“神武君,這是……”宮玉流看向他,見他之神色嚴肅,卻又透了些看不清的情愫,著實是不解。
“這是方才我去找星澤之時,臨走前,他與顧某所說之語。”顧逸軒回答道,隨後挺直了身體,將鳳凰令從懷中拿出:“南陵君主,抱歉。”一句歉意之語出口,宮玉流尚未明白他之用意,便見顧逸軒將不知何時從夢絡身上拿下的血玉與鳳凰令雙雙至於半空之中,道法運氣,提元催力之間,赤紅光華伴著耀眼金色閃耀當前!刺眼之光讓眾人都遮住了雙眼。
“乾坤變,道無極,一轉星辰,共存同心!”顧逸軒口中唸唸有詞,浩然之氣迴盪在整個房屋之中。隱約間,只見那兩塊玉石之氣,相互交融,逐漸融合為一體!
“這是!”半夏驚愕,融靈咒法!百年以來,他曾經聽到過此等術法,奈何在這迢迢時光之河中,他從未見到過此辛秘之法,沒想到卻是在今日開了眼界!
待華光散去,半空之中,早已不見血玉與鳳凰令的影子,留下的,乃是一隻通體赤紅的戒指,在空中熠熠生輝。
“夢絡!”宮玉流驚見夢絡的身體逐漸透明,隨後化作點點赤紅星光,緩緩飄入那赤紅戒指之中!他驚慌地想要將那些紅光攬住,奈何卻是徒勞。
難怪,方才顧逸軒會對他說抱歉,他早知道,如此做,夢絡會消失!
淚,逐漸泛上眼眶,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未到傷心處!痛失胞妹,宮玉流哪裡顧得了那麼許多,任由眼淚自臉上滑落,衝向顧逸軒,一手抓住他之衣襟,揮拳打在他之臉頰上!
顧逸軒亦不閃不躲,生生地受了這一拳,踉蹌地向後退了數步後方才穩住。手中,緊緊攥著那枚赤紅戒指。
“神武君!你早知道這麼做,夢絡會神行消散是嗎!?”憤怒湧上心頭,宮玉流朝著顧逸軒一陣怒吼,只為抒發自己心中的疼痛。
“是。”顧逸軒未顧及自己已是紅腫的臉頰,乾脆地對宮玉流如此回道。
“你!”眼看著宮玉流又要補上一拳,半夏即刻結印,房中的盆栽樹藤頓時纏上宮玉流手腳,將其行動束縛。
“放開!”宮玉流轉頭向半夏一聲怒吼,掙扎著欲掙脫,奈何半夏的修為雖只是恢復了一小半,但對付肉體凡胎,且身體初愈的宮玉流,易如反掌。
“南陵君主,你冷靜點。聽聽逸軒他的理由如何?”白曲靈見不得顧逸軒這般受人拳腳,急忙上前,掌心凝結真氣,輕輕覆上他被揍紅腫的臉龐。待手掌撤去,那傷痕已然消失無蹤。
顧逸軒看著宮玉流憤怒的神色,自知有愧,大手撩起下襬,竟是單膝向宮玉流跪了下去!
眾人驚愕當場,就連宮玉流也被顧逸軒之舉所震撼,忘記了手腳的束縛,忘記了掙扎與憤怒。
“南陵君主,逸軒知曉這般作為,會讓你憤怒傷心,但請你明白,如此決定,逸軒心中亦是疼痛不已。”抬頭看了眼宮玉流,他眼中之怒火漸漸地平息了下去:“你,先起來。”
如此姿態的顧逸軒,他無法正常與他交流。回首示意半夏:“放開吧,本王,不會再衝動動手。”半夏這才撤了咒法,藤蔓歸位,回覆到應有的狀態。
顧逸軒順著宮玉流的話,站起了身,與之平視。
“你,接著說。”宮玉流向他伸出手,想要看看那枚裝著夢絡的戒指。顧逸軒將手指鬆開,把這赤紅的戒指遞了過去。
“南陵君主,夢絡並未消失,她只是被顧某收入了這枚戒指中。”宮玉流手指輕輕撫摸過戒指光滑的表面,眼中滿是溫柔。顧逸軒亦是盯著這枚戒指,緩緩道出自己此舉的緣由。
“星澤在我離開之時說的話,顧某已是參透,夢絡與師父,本就是同一魂靈。可師父在仙逝之時,三魂六魄皆是散亂了去,顧某以鳳凰令之法力,僅僅斂到了一魄,是以在進入輪迴命軌之時,無法重寫魂靈歸屬。”半夏這才明白,為何夢絡體內散出的那道魂靈會是鳳霖的。原來竟是如此。
“魂靈歸屬與宿主不同之人,魂魄早晚是要離體的。就像之前血玉與鳳凰令交匯一樣,二者在相互響應之時,其實也在爭搶魂靈。”顧逸軒的解釋,讓宮玉流逐漸看清了些:“所以,若是放任不管,夢絡最終還是會離開的是嗎?”
“不錯,魂靈完全離體後、夢絡便不會存在於世上,而師父也會因沒有實體,而魂飛魄散。”星澤此番對夢絡下手,加速她之魂靈消散,便是要他顧逸軒再次承受失去摯愛之痛!呵!不得不說,這老道,倒是陰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