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宴的人眼看著已經到齊,齊沐風坐在高處,看著階下這滿滿當當的座位,滿意地點著頭。如此盛大的場面,甚是難得,這些孩子們也都在,自己身旁還陪伴著一生最愛之人。側目看了看昔琉璃,正好對上她向自己投來的目光。
心下滿足一嘆,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夠過得慢一些。如此他便可以停留在此刻,與孩子們,與琉璃相伴久一點。
“咳咳!”喉頭的一絲瘙癢令他咳嗽不斷,震動的胸腔發出隆隆的聲音。齊沐風知曉,自己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之態,只是人之壽命將盡,對於生的渴望,便是越發的強烈。
“沐風...”昔琉璃見他咳得厲害,心中擔憂,起身便要與他渡氣,卻被齊沐風制止,伸手在她肩膀處按了按,示意她坐下。
“無妨,不過是有些激動,緩緩便好。孩子們都看著呢,你快些坐下,宮宴即將要開始了。”齊沐風向她露出微微一笑,柔聲細語道。
一旁的錢貴妃見著齊沐風對昔琉璃如此照拂,心中一陣酸意湧上。
“皇上,您看您的身體這般尊貴,稍有不適臣妾等人的心中便是憂慮得很,不如讓昔道長與你渡渡真氣,反正昔道長也是修道高人,這點真氣修為但是不在話下才是。”齊沐風這般偏向那道姑,她倒要看看,這女人能夠與他渡氣到何時!?
齊沐風一些不悅地瞥了錢貴妃一眼。這個女人的心思,當真是歹毒。真氣相渡有損自身功力修為,若是昔琉璃鼎盛時期尚且不懼,受損之修為只需要半日便可恢復,可如今,她為他操心忡忡,經過這麼多年,她之身體早已不如當年,一番渡氣下來,恐是十天半月也不見得能完全恢復,再加上近日渡氣又這般頻繁,昔琉璃早已透支了精力,哪裡還能再經摺騰?錢貴妃此舉,便是想要至昔琉璃於死地!
“是啊,皇上,您之龍體向來由昔道長照料,即然身體有些微恙,讓昔道長幫忙看看,渡渡氣也是好的。”錢貴妃開了口,世家之人便開始紛紛附和道。
“皇上,龍體要緊。”
“昔道長,還請你渡氣才是。”
一聲聲的懇求傳入齊沐風耳中,方才還期望時間停留的齊沐風,頓時心煩氣亂,一陣怒火翻湧上來,竟是咳得越發厲害了。
“父皇!”齊宇恆與齊慕笙兩兄弟雙雙起身,面露關切之色,看向臺上的齊沐風。
昔琉璃心急如焚,起身便要運作真氣,卻見一道赤紅之光夾著一顆丹藥,倏爾竄入齊沐風口中。
丹藥入體,咳嗽之聲漸漸緩了下來,齊沐風之臉色也稍稍好了一些。
昔琉璃見狀,伸手將齊沐風的頭向自己身上攬過,讓他靠著自己歇了片刻。
“諸位,我昔師叔身體亦是不佳,渡氣之事耗損過大,還是莫要這般為難才好。”顧逸軒一手拍在桌上,緩緩起身,轉身面向臺下一眾大臣眼中帶著一絲寒意,掃視下方。
極具壓迫的氣勢將方才還附和錢貴妃之眾臣壓得死死的,頓時,附和之聲不再,臺下一片靜默無聲。
一向笑臉迎人的神武君突然這般威嚴,倒是令人有些膽寒的。一時之間,竟是無人敢言半句。
“你這師弟,這時候還挺有氣勢的。”洛宇青低頭在昔封靈耳畔低聲說道,胸口處,捱了昔封靈不痛不癢的一拳。
“莫要說笑,這群人方才逼迫師父渡氣,若師弟不出面,局面不好收拾。”她方才已經默唸口訣,寒霜劍眼見著便要出鞘。若非是顧逸軒搶先出手,這宴會上,便會見血光了。
洛宇青見著昔封靈掃視臺下群臣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殺意,心下明瞭為何顧逸軒會這般急切地維護昔琉璃。
“皇上,現下感覺如何?”臺下已經沒有了腌臢之聲,顧逸軒回過頭面向臺上,作揖行禮問道。
齊沐風已經緩了過來,從昔琉璃懷中抬起頭,拍了拍她的手背:“琉璃,你且先坐下。”見昔琉璃依舊一臉擔憂,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朕已無事了。”昔琉璃這才落座。
一旁的錢貴妃不滿地瞪了昔琉璃一眼,心中嘀咕著,這個女人,當真是礙眼得很!
“錢貴妃,你可知錯?”齊沐風看著錢貴妃,眼底閃著一絲怒氣,她方才,竟然煽動百官欲逼迫琉璃,實在是可惡!
只見錢貴妃即刻下了座椅,拂身半跪在齊沐風面前,開口辯解道:“臣妾方才也是擔心皇上的身體,遂才求昔道長相助,臣妾對皇上一片關懷,不知何錯之有。”
這個女人,得了皇上全部的關愛不說,她之助力還是顧逸軒那般位高權重之人,僅憑一人氣勢便壓住了世家眾人,實在是令她嫉妒又討厭!
“你!”齊沐風指著她,手指微微顫抖。怒目圓睜,方才平緩過來的氣息,又是一陣翻湧奔騰。
“貴妃娘娘,別來無恙。”正當齊沐風氣得不知說什麼好的時候,顧逸軒的聲音陡然灌入錢貴妃耳中。轉頭看去,那人面上帶著笑意,可眼底,卻是一片冰寒。這樣的神情,讓錢貴妃背脊驟然一顫,一絲冷汗順著脊柱滑落。
貴妃娘娘,可還記得咱們出自見面時,顧某曾對你的警告?靈識傳音再次開啟,此次只針對於錢貴妃。
語甫落,掌心一道術法驟生,五指倏然收攏,錢貴妃只覺胸腔之處,一陣抽痛,呼吸頓時受阻,不過須臾一刻,便緊抓胸前衣衫,痛苦向前彎了下去。
齊沐風在一旁冷冷看著她之痛苦狀態,並未出聲。這個女人,若非娶她能夠稍微牽制住錢家,他又怎會將她接入宮中!
今日她欲當著他的面構陷昔琉璃,便已經是觸犯了他的底線,是以無論她被顧逸軒如何折磨,齊沐風絕不會開口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