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姓……楊,喝酒,喝酒…”
劉容聽見那人姓楊,憑藉在神教中多年養成的敏感,他立刻收起好奇心,不敢再多問一句,又要了兩瓶‘玉壺春’,一個勁兒勸宋瑞杯莫停。
千紅樓中有座歌臺,鋪著純白如雪的鬆軟羊毛毯,如同一張巨床,此時,兩個金髮碧眼的紅毛夷女出來,扭動水蛇般的腰肢,樓中頓時像一壺燒開的水,人潮沸騰。
她們只穿了兩片白紗,上遮雪峰,下擋桃溪,身材高挑飽滿,有著與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風情。
劉容很快醉得一塌糊塗。
“宋兄弟,繼續喝啊…”
“當了八年的堂長老,隔壁白虎堂、青龍堂同批晉升的,早就提了副堂主……”
“憑什麼?我劉容哪點差了?我為神教流過血,我為護法堂立過功啊。”
“狄白鷹,不是人啊,他就是不肯向成德殿推薦我,寧願空著一個副堂主的位置在哪裡……”
“楊總管要…狄白鷹,他不仁,休怪我…護法堂遲早…是我的……”
劉容那身武功,早被酒色掏空大半,幾斤酒下肚,什麼話都往外冒,‘砰’的一聲,便倒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爛成了軟泥。
宋瑞放下酒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酒醉忘危,貪財好色,不知節制,毫無戒備之心,如此貨色,也能當上堂長老!真是神教之恥,護法堂之恥,若非……真不想與這種人為伍。”
那兩名夷女,跳完一曲,便要走下歌臺,卻引得那些還未飽眼福的客人不滿。
“再跳一曲!”
無數打賞的纏頭,扔上歌臺,那兩名膚白長腿的紅夷女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讓她跳,讓她跳。”
那些真正來尋歡作樂的客人們的聲音逐漸匯聚在一起。
“讓她跳,讓她跳……”
宋瑞聽見樓中傳來的嘈雜聲,心中不喜,他拿起新劍挑起珠簾,見臺上站著兩個外邦妓女,臺下數百人正瘋狂追捧,正欲放下簾子,卻見一道熟悉的倩影出現在千紅樓中,在人群中穿梭。
“怎麼是她?”
宋瑞心中好奇,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劉容,出了雅間,慢步在迴廊上,暗中觀察。
“難道那不是戲言?真來千紅樓掛牌了?”
她上了二樓,走入東頭那間極為秀氣的房間。
宋瑞看確切之後,飛快從三樓下來,繞過半圈,悄然靠近那間繡房。
此時千紅樓的客人、僕役都被夷女吸引,這裡倒是冷冷清清,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宋瑞大膽的靠近房門,便聽見裡面傳來三人說話聲。
“真是傷風敗俗!”
房間內,綠衫婢女在外間火爐上提來一壺滾水,小心地放在茶桌上,這等粗活,原本自有粗使丫鬟來幹,輪不到她出力。
“翠兒,客人在座,休要胡沁。”
沈青君從名貴的彩繪茶罐中,取出半勺‘寸金’,放入承盞中,輕聲斥道。
那人笑著問道:“翠兒為何生氣?”
綠衫丫鬟看了眼自家小姐,見她並不真的生氣,這才解釋道:“柳姑娘,你不知道,楊媽媽不知從何處找來兩個紅夷野女人,每日當眾演些……怪舞,幾乎就一絲不掛了,攪擾得千紅樓,日夜喧囂,不得安寧,許多姐妹都沒了生意,有幾個日子拮据的,都在商量也要學她們,不穿衣服跳怪舞。”
沈青君將泡好的茶,瑞至那人身前,她嘆了口氣,笑道:“那兩姐妹也是可憐人,不遠萬里來大明,語言不通,舉目無親,只能任由楊媽媽擺佈,小翠不准你再說什麼‘紅夷野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