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辱我太甚……”
藍鳳凰忽然道:“平心而論,這件事,你就沒錯嗎?”
任盈盈微怔,皺眉道:“我……我有什麼錯?”
藍鳳凰輕聲嘆息,自己這個好友,為復仇,為奪回日月神教,與狄白鷹鬥,與楊蓮亭鬥,甚至與東方教主暗中較量,在勾心鬥角中,她卻變得越來越像那些人,也是曾經她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童玉康身邊有你的暗諜,他向狄白鷹通風的事,你早就知曉,偏等他們見過面後,你才……”
“別說了!”
任盈盈扭過頭去,似乎不願承認,從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報答曲洋授藝之恩,感念舊臣輔弼之義,她親自坐鎮南昌府,別有目的。
東方教主‘閉關’以後,黑木崖教權落入楊蓮亭和聖姑手中,曲洋被定性為叛徒,隨即向護法堂頒佈追殺令,如果沒有聖姑默許,絕不可能如此順利。
藍鳳凰輕輕搖頭,繼續道。
“我還是要說的。”
“記得你說過……”
“你不喜歡現在的日月神教,也不喜歡你爹任老先生在位時的日月神教。”
“你要打造一個嶄新的黑木崖!”
“讓神教祛塵,兄弟們不必在內鬥中,流乾最後一滴血,庸碌小人不得佔據高位,奸臣叛賊必須受到制裁,英雄豪傑無需折腰阿諛,因功就能獲得提拔。”
“讓日月復明,帶給江湖新秩序,而非只透過血腥暴行擴張勢力,大而不精,多而不凝,你要主持公義,給予公平,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名山福地,並非少數門戶的私產,江湖同志,不用擔心被名門正派拒之門外,人人有劍可耍,有武可練!”
張玉在旁聽了,輕笑一聲,很是不信。
任盈盈說這些話時,才十四歲,藍鳳凰初來黑木崖覲見東方教主,心中對這小姑娘十分敬佩,覺得她的心胸、氣度、見識、遠謀,遠在鬚眉男子之上,不愧聖姑二字,日月神教的未來是光明的。
“可是後來呢……聖姑,你變得越來越像楊蓮亭、狄白鷹、東方不敗,有些時候,甚至比他們還險惡,還狠辣,還冷血無情。”
藍鳳凰看向任盈盈,這些年,她不太願涉足中原江湖,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不想看見,充滿理想激情的聖姑,漸漸變得自己也不認識了。
“誰都可以成為你的棋子,向左使、曲洋、張玉、我,甚至你自己,付出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就算有朝一日,聖姑坐上那張寶座,日月神教會有什麼不同嗎?”
藍鳳凰輕輕搖頭,她的神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沒辦法!”
任盈盈轉過身來時,已經淚流滿臉,不知是委屈……還是委屈。
“我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沒辦法!”
藍鳳凰無聲嘆息,她也知道,任盈盈面臨何等險惡的局面,這些年裡,她雖然看不慣某些事,卻一直沒拆穿,只能看著她在權欲之路上越走越遠。
兩人好些年未曾這樣開誠佈公談話了,沉默良久。
“對不起!”
任盈盈收起眼淚,看向張玉。
“我是利用曲洋,利用你,為達目的,不惜陷授藝恩師入險地,明知杏樓之行的兇險,為刺殺狄白鷹,騙你入死地。”
張玉搖頭,輕笑道:“任大小姐,還真是一個……很複雜的人呢。”
他能理解她,卻不能接受,利用完自己,還準備把他當傻瓜。
“杜小釵傷好後,她隨時可以離開。”
“曲洋、劉正風的藏身之所,我對誰也不會說。”
“回黑木崖後,我會履行諾言,全力幫你取得護法堂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