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從佛堂拿下來四支蠟燭,點燃之後,初時燭火如豆,飄搖不定,隨著空氣流通進來,地窖中逐漸盈滿光亮。
儒釋道三面書架,裝著佛經那面木架不堪重負,多年前便已經朽壞垮塌,書籍墳典散落滿地,這才顯得此間格外凌亂。
“刷刷!”
“刷刷刷…”
當間一張書桌,有些筆墨紙硯,都已經衰朽得不可用了。
林遠圖自創的辟邪劍法,雖然妖異不詳,但其憑藉深厚的佛理禪功尚能壓制,並未走上邪途,為野心吞噬,反而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在江湖上成就英雄之名,當年便是正教中的一杆旗幟。
武林中只聽說辟邪劍譜的威名,不見其害處。
環顧渡元和尚暮年這處居所,地基用青磚築成圓形,四周石壁環繞,頭頂便是供奉彌勒的佛堂,使得地窖更像一口鎮魔之井,似乎為著鎮壓此間主人的心中之魔。
“刷刷!”
辟邪劍譜,說是劍譜,其實有掩人耳目之嫌,實是一篇脫胎於嶽蔡二人所記的內功心法,只是如此掩人耳目,還是引來了華山派、青城派的覬覦。
若真教人知道《辟邪劍譜》與《葵寶典》之間的關係,那便是林遠圖在世,也未必能攔得住武林中人如江潮般的貪婪之心。
張玉放下提前備好的炭筆,收起那七張密密麻麻的紙。
“總算抄完了。”
四千九百三十六言,抄錄了整整三刻鐘,期間那些玄妙奇險的運氣法決,聞所未聞的關竅命隘,都極易分心,讓他忍不住想要嘗試一番,好在靠著綠玉扳指都剋制住了。
常人習武,便如步行入山。
縱然有的天資奇絕,健步如飛,但也不離原本途徑。
而辟邪劍譜,卻是完全棄了原有山路,直接從山腳乘坐纜車,飛入雲霄,登上山頂,除了要付出的那點代價,對於部分人而言稍顯昂貴,簡直就是無憂速成大法。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
這八個字就像魔鬼的低吟,趴在耳邊誘惑,教野心家摒棄世俗的偏見,解脫自己,迎接武學至境,免去登山赴險的艱苦與難以預知的風險。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張玉輕輕搖頭,將抄錄了《辟邪劍譜》的七張黃麻紙,做了兩次摺疊,放在胸前衣襟裡,自信一笑。
“北冥神功,已然是通天坦途,問鼎武林,只是時間問題,何必求此速成?”
不過,作為古往今來的一部奇書,究天人之變,察陰陽之理,闢尋常不可至的途徑,見奇險絕崖處的風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目光豈能過於短淺,只盯著胯下那活兒計較得失。
“當年林遠圖賴以在江湖成名的,辟邪劍法是一樁,還有兩樣本領。”
“辟邪劍譜的內功心法藏著掖著,只將架子傳給兒孫,倒還能理解。”
“而那兩樣武功,總不至於也要從身上摘下什麼零件吧,不知為何,也沒將精髓傳給林家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