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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高興,或者恐懼,殺人這種事,對於他而言,已經變得像喝水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只看是否需要而已。
這就是江湖。
人經常自信自己不會被江湖改變,往往只是早就麻木了而已。
後院小樓,夜色幽然,悽風冷雨,樂厚有些心神不寧。
他掀開薄被,從床上翻身坐起,桌上只留了一盞蓮油燈,許是窗戶沒關嚴實,不知從那個縫隙鑽入涼風,燈芯晃動,房間內昏明不定。
“孃的,明日一定把她辦踏實了。”
白天擂臺上,他總算知道桃神斧,這個江湖綽號是怎麼來的了,在西北幹下幾十起大案,垂髫幼稚、銀髮老嫗、深院貴婦、繡樓新瓜,各式各樣的,都不及趙夏引發的慾念深重。
他從未如此迫切地想一個女子。
樂厚看向蓮盞,伸手在褲襠裡撓了幾下,更覺得心煩意亂。
這種百鞭燈油,煉製原料,倒也談不上天罕地稀,只是工序繁複,得來不易,乃是龍庭道觀世代相傳的一道秘方。
說起來,也並非純粹的邪淫之物,其有助於提升內功,加快周天運轉,只是難免勾起邪思慾望。
初時,龍庭觀的高功們打坐靜修時,喜歡點燃一盞百鞭燈,用來磨礪靜氣、克服心魔,誰知後世弟子走了歪路,專一拿來搞旁門左道。
“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萬事不求人,還得靠自己。”
樂厚嘆了口氣,解開腰帶,又用受傷不重的右手拉過被褥,蓋在自己身上,正要活動起來,忽然聽見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上樓梯。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過來?”
那人在門外停下。
“咚咚咚!”
“樂師叔,弟子求見。”那人在門外說話,風雨聲混雜,他沒有立刻分辨出是哪位嵩山派弟子。
“誰啊?有什麼事?”
樂厚興致被打斷,心中不滿,同時存了三分小心,繫好腰帶,拔出一把新買的匕首,藏在袖子中。
“嘭!”
話音方落,一聲巨響宛如驚雷炸響,木屑紛飛,兩扇房門重重落地。
“是刺客!”
風雨裹挾著一道紫電,朝著床榻奔來,速度極快,猝不及防。
樂厚顧不上穿鞋,舉起匕首,迎上紫光。
“鐺!”
剛打照面,紫刃削斷了凡鐵。
還是那招嵩山劍法‘玉龍銜珠’,四太保自然也會嵩山劍法,但遠不如九曲劍熟練,一時未察出此中厲害,加之所用匕首較短,情勢更加兇險。
“啊!”
那條右臂,隨著半截匕首,飛到了榻上,樂厚抱著血如泉湧的胳膊,哀嚎不止,見那玄袍斗笠人提劍趕來,自己打不過,也逃不了,只得忍痛跪下求饒。
“好漢饒我性命,小人願意歸順清風寨。”
“自作聰明!”
張玉冷笑道。
他此刻殺心熾烈,哪裡會留下此人,只待吸了內力後,另外一隻還空著的木盒,便是這顆醜頭的最終歸宿。
“好漢…”
樂厚察言觀色,見對方沒有放過自己的心思,忽然仰頭,張嘴吐出一道血箭,直奔張玉面門而去。
“血蟾吐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