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依舊侯在殿前,等待總管太監的傳召,唯一坐在繡墩上的蘭嬪,顯得鶴立雞群,誰也不會把這張小凳子當成昭德宮的優待。
章威跨過門檻,掃了眼還未離去的兩人,高聲道。
“有懿旨,蘭嬪入宮覲見。”
結束在眾人目光下的煎熬,女子小步快跑,提著宮裙走上臺階,對著除了賞她一繡墩,其實什麼也沒做的章公公千恩萬謝。
秦順兒站在庭間,心亂如麻。
原本打算將他當成隨員,帶入紫禁城,找機會見過掖幽庭那人,一切悄無聲息進行,豈料橫生變故,在思凰閣與梅心戰了個平手,李魚在貴妃娘娘心中掛了號,只怕也已經引起不少人注意。
“走吧,秦公公。”
張玉顯得輕鬆許多,手裡拎著一根金色長穗。
那端拴著白色雲紋玉牌,正面刻著‘太平無事’。
這種宮禁通行令牌,萬貴妃會賞給辦差得力的親信,以示恩寵,只是實際作用非常有限。
秦順兒也有一塊。
“去…去哪裡?”
“秦公公在紫禁城的值守房。”
秦順兒明白了,他根本沒想離開皇宮。
兩人走出昭德宮。
曲池柳蔭,斜陽橫鋪。
一肥碩的天鵝,展開雙翅,踏波而行。
此地四下開闊,無遮無攔,雖然不時有內廷宦官經過,但還是比較好說話。
秦順兒看向那塊太平無事牌,低聲道:“張先生,你不會今天就想去吧?”
“秦公公猜得真準。”
“張先生,這裡可是紫禁城啊!”
秦順兒急得像池中落葉上的螞蟻,皇宮就如萬歲山旁的太液池,看似風和日麗,平靜無波,誰也不知道底下醞釀了什麼狂瀾,一旦牽引起來,頃刻之間,便是浪掀船翻,死無葬身之地。
“你要去的地方,又是掖幽庭。”
“掖幽庭怎麼了?”
秦順兒嘆了口氣:“掖幽庭關著的奴婢,多是罪官家眷,宗室子弟,遇赦不赦,一輩子也出不來,常年駐紮著御馬監最精銳的侍衛,還有內廷高手當值。”
“你說的,我清楚了,如何行事,張某自有決斷。”
張玉在江湖中廝混慣了,在紫禁城無異猛虎入柙,再說,他也擔心久則生變,靠半真半假的‘死穴’,暫時能要挾住秦順兒,又有幾分可信?萬一自己身份暴露,只怕想走也走不了。
秦順兒見勸說無果,便道:“張先生有了太平無事牌,只需去找昭德宮總管,就是之前那位章公公,報備一聲,便可在值守房留夜。”
張玉輕笑道:“聽秦公公的意思,伱今夜不打算留在紫禁城了?”
秦順兒低聲道:“我仔細想了下,光熙莊那邊還要再作安排,預備可靠人手,以防宮中去調查,這件事,我得親自出宮去辦。”
“那秦公公自去便是。”
秦順兒看向張玉,哀求道:“張先生能否幫我解開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