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荒野村舍能找到什麼好酒?”
“正氣盟的萬掌門,不過是渭水邊一個打漁的出身,沒喝過正經玩意兒,他那種人,拿黃河水也能當玉液瓊漿。
“您要喝好酒,不如隨弟子去劉知州家耍耍,華州地界什麼好東西不先在他家過一遭?”
孫寺望微微搖頭,自己個關門弟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傲氣,眼裡容不下人。
只是這也難怪,出身鐘鳴鼎食之家,自身相貌俊朗,連武道資質都是極好的。
十四歲開闢‘銀爐丹田’,六年時間,已是破甲境的內功修為,連自己的大弟子都不是這個小師弟的對手。
唐安看了眼桌上的碗碟,有些嫌棄:“也不知此中飯菜是否潔淨。”
另外兩名武館弟子坐在下席,陪著笑臉,對唐安比孫寺望還恭敬。
論及入館時間,他們是唐安的師兄,只是俗話說‘搖籃裡的爺爺,拄拐的孫兒’。
兩人出身農家,武藝尋常,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無疑是天方夜譚,就指望著能搭上唐師弟這條線,將來到布政使老爺家混個門下出身,便也能安穩富貴一輩子。
孫寺望知道自己徒弟的秉性,說了也沒用,也不管他,喊道:“小二,來半斤醉清風。”
月劍從後堂走出來,手裡正拿著一木牌,上書‘醉清風售罄’幾個墨字,她正要掛到門外去,而這四位已經進來坐定,這下倒有些為難了。
她只得道歉:“客官,醉清風,本店今日已經售罄,別的酒供應不限量。”
孫寺望笑道:“如果要喝別的酒?我們就不必來平安客棧了。”
月劍高興道:“哦,不喝酒也行,客官點什麼菜?”
這下孫寺望不高興了,這個店小二跟自己的弟子唐安一樣,不太會說話。
唐安冷笑一聲:“什麼破店,賣著泔水一樣的東西,還有那麼多破規矩?這種無聊的噱頭,就算西安城裡的醉仙樓、長安飯莊也不敢在本公子面前獻醜,你這小小的野店,是真不怕貽笑大方,弄出這般醜模樣?”
月劍自認為練出了好脾氣,只站在旁邊,靜靜聽他放屁。
孫寺望沒和店小二囉嗦,起身走至櫃檯前,拱手笑道:“在下西鵲武館孫寺望,從西安府而來,之前在好友處聽聞平安客棧醉清風的名頭,想來向張掌櫃討一杯酒喝,不知是否方便。”
張玉看了眼月劍手中的木牌。
“在下張鯉魚,江海漂泊之人,初來寶地落腳,靠著這間小店勉強餬口,孫老先生能來捧場,那是小店之幸,既然木牌尚未掛出,就不算壞規矩。”
孫寺望笑道:“多謝張掌櫃厚情,以後到西安府,一定來西鵲武館,讓在下略盡心意。”
張玉笑著點頭。
月劍掛好木牌,端出一小瓷瓶酒、四碟菜,兩冷兩熱,在桌上依次放下。
“這種村酒,竟然半斤就要九錢銀子?”
“是啊,實在太貴了,別處這種野店的自釀酒,幾十文就能灌飽。”
那兩名武館弟子給孫寺望、唐安滿一杯酒,再給自己倒上,看向那杯酒,喝下去至少便是幾十枚銅錢,不禁有些咋舌。
西安城裡,別說九錢銀子的酒,就是幾兩、十幾兩銀子的半斤的酒也不在少見,但那是陝西首府,怎是村店野舍可比的。
孫寺望鼻子微動,臉上一喜,他端起杯子,先淺飲半口,隨後一飲而盡。
“果真是好酒!好酒啊!”
唐安聽見師父如此評價,也飲了一杯,此酒比起他喝過的所有佳釀都不一樣,更為醇厚濃香,不過之前話已經說出去了,他只能故作尋常,將杯子往桌上一放,一臉不以為然。
那兩人寒酸慣了,雖覺得這酒不錯,但畢竟是村酒,賣得太貴了,如果是自己掏錢,寧願去大酒樓,那是絕對不會來此喝的。
這時門外進來兩人,看了一圈,走向這邊。
為首那中年漢子,身材矮瘦,面板像樹皮一樣又黑又粗,後面跟著個有些拘謹的年輕弟子,模樣還算周正。
兩人都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雙臂畸長。
尤其是中年漢子,看起來像只才下山的猿猴,偷穿著人的衣服。
“孫兄,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