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
“張鯉魚是張玉?”
“對,張玉就是張鯉魚。”
“到底哪個是真名呢?”
“江湖之上,真假難辨,何況名字。”
房間佈置得很清幽,牆上是松竹梅蘭四君子畫,風姿綽約,瓷瓶中還插著許多卷軸,畫筐中有不少廢稿團,顯然此間主人深諳丹青之道。
“義父已經不信任我了。”
“也不全怪爹爹。你說短短數月,有人武功突飛猛進,連你也不是對手?”
男子坐在桌前,神情有些頹喪。
他穿著身嶄新錦袍,頭戴玉簪,每次見面,總要沐浴更衣,儘量給心上人留下好印象。
“世間機緣,本就難說。或許他當日在擂臺上藏拙,或許有了奇遇。”
女子背對男子,走到四君子畫像前,下方木架上放著柄寶劍,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心中暗道:“假名?藏拙?果然,他那日是故意輸的!”
他看向女子背影,語氣中帶著期盼:“幽蘭,我們立刻離開龍鱗會吧?”
“離開龍鱗會?”
“清風寨步步緊逼,義父急需高手坐鎮,或許會提前將你嫁入嵩山派。”
“我們一走了之,爹爹怎麼辦?”
“唉。”
彭蒼虎心中無聲嘆息。
從消滅野狼幫,幹掉宿敵趙老刀之後,林鯤像變了個人,多疑無決,再也沒有拼死一戰的血勇。
明眼人都看出,作為江湖幫派,這條龍已經失去精氣神,只剩半截軀殼。
此時最正確的作法,無疑是跳下破船。
他也這般想,心中卻像被一根線牽著,欲走不能。
從五年前在擂臺下,看見林幽蘭時的驚鴻一瞥,他漂泊十餘年的人生,似乎有了方向。
之後在龍鱗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她近一點。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同嵩山派鍾鎮定親前夕,林幽蘭終於找他吐露心跡。
她緩緩坐在桌前,目光灼灼:“蒼虎哥,只要伱殺掉張玉,解除龍鱗會威脅,我就和你走,從此浪跡天涯,再也不理會平陽江湖上的恩怨。”
“好!”
彭蒼虎明知此時已經不是張玉對手,但見林幽蘭期盼的眼神,情不自禁地點頭。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蒼虎哥。”
林幽蘭看著那張異於常人的臉,眼裡閃過不易察覺的厭惡之色。
龍鱗會大堂上。
林鯤望向‘龍騰四海’的鎏金木匾。
那日五嶽盟主左冷蟬親自接見,提筆揮豪寫下四字相贈,回來後被他刻在匾上,掛在龍鱗堂,平陽江湖上有頭臉的皆來道賀,那時何等風光。
章鶴從門外走進來,神色沮喪:“義父,城中幾家交好門派,都不願出手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