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默默地握緊了手心。
實在不行的話,等此間事一了,她就去帝都,去找南懷仁和甘沃語。
可是一想到另一個清瘦的影子,她心裡又是忍不住地愧疚。
這一次意外的綁架事件裡,祝錦川的傷,才是最重的。
史美娜狠下手的兩刀明顯是想要他的命,即使能逃出生天,也遭了大罪。
他在被救後,肺部嚴重感染,一度生命垂危,期間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清醒了片刻,告知了警方是史美娜方案的關鍵線索,警方才能及時找到他們。
否則,南之易和凌俐會不會被凍死在那個夜裡,很難說。
祝錦川足足住了一個月的ICU,也正因為如此,凌俐沒辦法拋下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他去找南之易,也默默擔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這輩子她虧欠的人很多,祝錦川是其中一個。
訂餐歸來,經過樓下的小花園時,凌俐意外地看到了本該在病房休息的祝錦川。
他穿著淺藍的病員服,以往一向朝後梳成背頭的頭髮垂墜遮住額頭,臉色蒼白人也清瘦,卻有了以往不曾有過的清逸神態。
她愣了一愣,慢慢走過去,喊了聲:“師父?”
“去哪裡了?”他輕聲問。
“沒去哪裡……”凌俐窘迫地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頭頂,輕輕的一聲嘆息:“我明天就該出院了。”
“嗯。”她心不在焉地點頭。
“我沒法工作期間,興蜀和乾鋒公司的案子,你處理得很好。”
“謝謝。”凌俐還是低著頭。
“我已經讓財務上的小林,給你算了代理費,扣除S320和我的X6毀損沒有獲得保險公司清償的部分,還有一百二十萬。”
他頓了頓,繼續說:“下週轉入你的戶頭。”
凌俐終於驚愕地抬頭:“師父,你不用這麼見外。”
祝錦川眼睛微微一眯。
下一秒,他抿起唇角:“果然,你還是習慣叫我師父,而不是名字。”
凌俐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他微微嘆氣:“其實,我也更習慣你這樣叫我,就像我習慣叫你二妹一樣。”
凌俐錯愕間抬頭,對上他眸子裡的一片清輝。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秦興海的案子,我沒有欺騙和隱瞞的話,會不會我們今天的情況,會不一樣?”
凌俐咬著唇默默低頭,回憶起那時候她對祝錦川產生的一些小小的悸動。
那恍如隔世的一段,如果不是他提起,她早已經忘記。
“一開始,我以為這裂痕可以補救的,只要我對你好、寵你、照顧你就可以彌補自己犯的錯。後來才發現,那個裂痕,已經讓人乘虛而入,我和你之間,也再不可能有機會。”
那個人是誰,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她鼻尖發澀,不想再延續這個話題:“別提以前了,你現在好好養傷,等養好了傷再說。”
他卻忽然笑起來:“等我養好傷,你才敢說分手嗎?我明天就出院了,所以今天是我們還是男女朋友的最後一天?”
凌俐愣了一愣,下一秒,手足無措起來,臉上全是被看穿的窘迫。
祝錦川觀察著她的神色,勾起嘴角:“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放不下他的,對不對?”
凌俐一陣恍然,接著搖頭:“我沒有,他……他……我……”
反反覆覆說著詞不達意的幾個字,她眼圈卻開始悄悄地紅了。
祝錦川看著她,神色分外地複雜。
即使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被人一詐就把所有底都交出來的小菜鳥律師了,可是她在他眼裡,始終清淺得如同一彎小溪。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後,祝錦川說道:“對南之易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他一而再再而三躲著你,大概是怕自己哪一天又瘋了,害怕拖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