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祝錦川從辦公室的玻璃窗望下去,看到凌俐離去的背影,看到她朝幾百米以外的地鐵站而去。
他點燃了一根菸,抽了幾口又摁熄在菸灰缸裡。
看起來,凌俐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陷入自怨自艾裡不可自拔,還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
也不知道南之易能給她多少指引,能讓她不去鑽牛角尖了。
忽然想起南之易這個名字,他又是一陣皺眉。
他機緣巧合下得知南之易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也不知道凌俐現在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這件事他不敢下定論,不過另一件事,他卻漸漸地,有了結論。
看來,他瞞得很好,凌俐至今都認為他那晚上是認錯了人,還認為他那時候完全沒有了記憶。
至於那晚上,究竟是因為醉意認錯了人,還是半夢半醒之間麻痺自己找的藉口,他自己,都不大說得清楚。
這些日子,他捫心自問了很多次,仍舊沒有確切的答案。
想起在這件事上的拖泥帶水,祝錦川又是一陣自嘲。
懵懵懂懂不懂感情為何物的年紀,因為猶豫浪費過幾年光陰,那,為何這次,也是如此晚才能察覺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何時,對凌俐這個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動心的小丫頭,開始留意起來了呢?
一開始,他似乎從來沒有朝那方面想過,畢竟他大她那麼多歲,又是看著她小時候哭哭啼啼跟屁蟲一樣跟在大妹身後的野丫頭,再加上和大妹有過刻骨銘心的一段,他一直把自己當成她的長輩而已。
最多,算個關係親厚的哥哥。
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底的位置漸漸明瞭,也越來越重要了呢?
這似乎要追溯到,那次去昌山,為秦興海的案子忙碌奔波的時候了。
看她一步步蛻變,一點點成長,一點點變得光彩奪目。
可惜太久時間沒有談情說愛,他早就忘了當初悸動的心情,以至於一次次的錯過良機。
而想起那案子最後一刻決定利用她將自己的打算毫不遮掩地擺在她面前的時候,他還能清晰地記得,當時她受傷的神色,和他心間強忍下來的堅持。
所以,哪怕後來她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也始終有一層隔閡在。
如果當初沒有那場的陰差陽錯,沒有他利用她信任和依賴後的背叛,一年前的春節,她很可能是留在雒都,和他一起過。
也就沒有被南之易拐到南溪去,更沒有之後那智慧財產權兩億的案子了。
發生過的事,始終都不能視而不見,當做不存在。昨日的因,今日的果,都是他自己種下的。
所以,怪不了別人,他更不應該如此為難凌俐。
可想起這件事,嘴裡就是一陣的苦澀,以及心口泛起的一絲不甘。
他握緊拳頭,若有所思——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