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了孩子,呂瀟瀟有些疑神疑鬼的,冷不丁就會拉著凌俐警告不許透露她懷孕這件事,尤其是不能讓李果知道,否則麻煩就打了。
凌俐雖然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但是對於她目前患得患失的心理狀況,還是能夠理解的。就憑李果現在能夠年紀輕輕坐穩刑警頭子位置來看,他絕對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呂瀟瀟和他在重燃舊情後,在兩人之間沒有原來的阻礙的情況下,還能斷得如此乾脆,無非有他故意縱容放著長線的意思。
但是他如果知道呂瀟瀟懷孕的事,怕會回來步步緊逼。
可呂瀟瀟對於和李果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完全沒有一點期盼的,所以這件事曝光的結果,如果不能皆大歡喜,那就註定兩敗俱傷的收場。
害怕女王大人因為荷爾蒙發生變化而異常敏感的神經,和她一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會產生更加莫測的的綜合效應,說出更沒有邏輯的話,凌俐趕忙喊停:“打住打住,誰關心你是不是有了?你目前成為話題女王都是因為剛升了合夥人好嗎?”
呂瀟瀟想了幾秒,贊同地點點頭,換上心安理得的表情,一甩頭髮帶著幾分小得意:“那倒是,本女王的工作表現比私生活精彩多了。”
喝了口米湯,她又揚起眉:“不過這體檢我可是不會去的,抽血什麼的沒關係,拒絕做X光可就會被人懷疑了。”
“也瞞不了多久了吧!”凌俐繼續啃著牛肉三明治:“再過一兩個月顯懷,誰都看得出來了。”
呂瀟瀟把她的擔心當成耳旁風,一個媚眼拋過來,繼續低下頭解決盤子裡足足有小半斤的飯。
午休過後,便是祝錦川親自主持的工作例會。
凌俐坐在會議室長桌的最末尾,看著長桌那頭低頭翻看資料的祝錦川。
他是接近中午一點的時候來上班的,臂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似乎也沒有行動不便,一如既往的西裝革履,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靜如常,對著凌俐也依舊是以前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眼神淡淡的,話也不沒有多說幾句,更沒有和她提起那天晚上她哭到快要昏厥的事。
而所裡知道薛寅事情的人不多,知情人如林姐、小成也老老實實地封著嘴,對於那天的事和祝錦川的過去,從來不會跟人多說一個字。
至於八卦女王呂瀟瀟,這段時間自顧尚且不暇,對祝錦川為什麼不上班的事,甚至都沒關注過。
沉默自持如祝錦川,不到必要時刻,不會主動提及那一段他習慣埋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從那一晚被薛寅、戚婉逼上來,他是萬不得已才向凌俐解釋清楚前因後果。
那一晚上過後,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沒有再就案情發表任何意見,甚至都沒有安慰過她。
一個電話、一條簡訊、或者一個撫慰的眼神都沒有。
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也確實什麼都沒發生過。
對於祝錦川而言,無論凌伶還是薛寅,都已經是過去式。她倆鬧到最後一死一瘋的結果,就算和祝錦川關係不大,他肯定也不願意主動提及。
經歷過那樣慘烈的兩段感情的祝錦川,就算說不上心如死灰,大概也已經是死水微瀾的狀態,所以對呂瀟瀟閨蜜投懷送抱的香豔事,反應會如此強烈,以至於寧願重傷也不順水推舟。
他現在關注的以及全心全意想要做好的,惟有律師這份職業而已。
難怪,不管怎樣的案子,他都能夠果斷又冷靜地做出最準確的判斷,總是第一時間就能捋清關鍵點,而對於和凌伶有牽連的凌俐,也能在眾多案子中挑選他認為最適合她的案件讓她去辦理。
“凌俐,該你說你手裡案子的情況了。”
她還在愣神,祝錦川已經敲著長桌提醒她,眼看她目光裡沒了焦點,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
“哦!”凌俐如夢般初醒,忙低下頭開始翻起記錄著案件進度的筆記。
可在例會上三十幾雙眼睛的凝視下,她不免慌了神。一時間臉越來越紅,等從厚厚一沓資料裡找到案件進展情況的那幾頁時,已經是半分鐘以後。
穩了穩心緒,她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案件情況。
“關於裕創投資公司和柏獅光電公司合同糾紛案,可以說是對賭協議,也可以說是民間借貸,雙方矛盾比較尖銳,無法和解。我方委託人一方求將案子往對賭協議方向打,和最高院的司法解釋相悖。目前看來,有些難度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的,至少可以向公司法和合同法衝突的方向去努力,明天上午我約了委託人見面,到時候再說一說這個思路。”
祝錦川微微一皺眉,沉吟幾秒後淡淡說道:“你之前的功課還是做得可以,只是這個方向在半個月前是可行的,不過,最高院剛剛出了個公報案例,這種與公司對賭的形式,已經不被認可為對賭協議。”
凌俐微微一愣:“啊?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她錯愕之間下意識問出口的這一句,完全暴露了她沒做足功課,在場的律師們還穩得住,可幾個資深助理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祝錦川眼裡閃過一絲不滿:“明天就要見當事人了,你卻完全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