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三天後,祝錦川看著自己手裡攝像機裡的一段影片,眉頭越鎖越緊。
影片拍攝的地點,似乎是依山而建的別墅區裡,那青山綠水掩映中的小洋樓的二樓,出現了一個他好些年沒有見到的人影。
她靜靜地坐在二樓露天的陽臺外,安靜而美麗,只是臉色異常地蒼白。
除了她,還有個忙忙碌碌的身影,給她洗臉、擦手、梳頭髮。那就是戚婉。
而她,一直安安靜靜,像個洋娃娃一般,任人擺佈。
祝錦川心間一疼,有些不忍地閉上眼。如果不細看,如果不去分辨她的細微表情,似乎和三年前沒有什麼不一樣。
可他們好歹有過耳鬢廝磨的日子,他知道她現在的眼神裡空空的,什麼內容也沒有。
兩三分鐘的影片很快看完,祝錦川卻沉默良久,之後把手裡的攝像機遞還給眼前留著絡腮鬍風塵僕僕的男人。
“怎麼樣?”那男人笑得沒心沒肺,“想不到看到故人了吧?”
祝錦川微微點頭:“是沒想到,怎麼會成這副模樣?”
這後半句,問的是那位故人的情況。
男人丟擲個“老子料事如神”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會問,所以全都打聽好了。薛寅當年出事以後,余文忠把人送到紐西蘭,說是換個環境好恢復,可她那時候的狀況,哪有人願意跟著去?最後陪她一起去的,就是戚婉。她陪了戚婉三年,也在國外申請了學校。”
祝錦川聲音裡有一絲晦暗不明:“那邊環境不錯的,為什麼還會回來?”
“心有不甘唄。”男人掐掉半截菸頭,微偏著頭看他:“大川,這事你打算怎麼辦?這姑娘大概來者不善,只怕還會把當年那件事攪出來。”
祝錦川側眸看著窗外漸漸籠罩下來的夜色,沉默良久。
幾分鐘後,他收回視線:“戚婉這個人無視規則心腸狠辣,以前只怕也做過不少出格的事。你幫我好好找一找,最好弄幾個大的把柄,讓她再不敢輕舉妄動最好。”
男人注視著他,半晌後問了一句話:“那薛寅怎麼辦?”
他沉下眸子,微閉著眼睛:“我問心無愧,卻總有人不肯放開以前的事,如果真把我逼到了那一步,不得已之下,也顧不得往日情分了。”
————
慶州,江北區渝州酒店。
祝錦川剛從法院回到酒店。扔下手裡的包和外套,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他拿起茶水間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
本以為這是個簡單的案子,沒想到,如此糾結。
他目前的主業在智慧財產權,不過並不代表不會接其他的案子,尤其是朋友或者其他客戶介紹過來的,如果合適又感興趣,倒是不介意辦一辦。
手上這個建工合同糾紛,就是以前曾經打過交道的客戶的新案子。他的委託人是雒都的潁鴻建築,是一家以房地產開發為主業的公司。
案情倒是簡單,位於慶州的慶州音樂學院,和潁鴻建築公司之間簽訂建築承包工程合同,委託雒都的公司修建辦公大樓。
樓倒是修好了,不過,還有兩千萬的工程款,音樂學院已經拖了三年。
一開始還好言好語的用拖字訣,後來乾脆閉門不見,一說到錢,所有的領導都不在,管事的人都找不到一個,態度實在惡劣。
潁鴻在雒都也算是挺大一公司了,當初也是看在慶州音樂學院家大業大的,幾萬教職員工和學生,想必不會拖欠,所以全墊資給修了樓,結果,被好好地坑了一把。
無奈之下,潁鴻公司只有走訴訟這條路。
今天,祝錦川就是代表潁鴻而來,參加法院的訴前調解。
他倒是來了,然而學院方面的人,一個沒見,被硬生生放了趟鴿子。
在調解室裡等了一小時,弄得慶州第二中院的法官都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勁讓助理打電話催,然而那小助理舉著手機一臉的委屈:“電話不通,找不到人。”
很明顯,哪怕他們起訴到法院了,對方依舊不接招,也依舊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