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靈院上方的天空中突然卷集起濃厚的烏雲。
烏雲的上方,有一道道微弱光線在不停閃動,彷彿也在同步勾勒著什麼。
這些光線的軌跡清晰而平直,從勾勒出來的軌跡看,應該是某種大型的建築。
大批噬運獸聚集而來,在烏雲下漫無目的地遊蕩著,血紅的眼睛綻放出點點紅光,彷彿在夜空點起了大片的霓虹,就那麼不安焦躁地回來竄動著。
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出現在街邊,隔著街面注視著破破爛爛的紅色大門。
老人長著一頭日爾曼人典型的濃密金髮,蒼老的臉上滿是斑紋,藍色的雙眸卻如同少年般清澈。
他仰頭看向牧靈院上空,喃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梅麗莎如此絕望,居然想要同歸於盡!”
“能夠逼得老師冒著儀式無法完成的風險許下諾言的男人,果然不一般,連梅麗莎這種瘋婆子都被他給逼瘋了呢!魏朝陽在與老師的鬥爭中,為了逼迫老師遵守諾言,不惜主動引起洞天的注意,這回要是再來一次的話,他一定會被洞天捕捉帶走吧。
你說呢,塞巴斯蒂安大師?”
百靈鳥般清脆動聽的聲音響起。
滿頭燦燦金髮的絕美女孩自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來,站到老人身旁,同樣仰頭注視著烏雲翻滾的天空,聲音中透著股子興奮。
老人保持著仰望的姿勢,聲音淡漠地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的老師,而不是我,畢竟只有你的老師才接觸過魏朝陽。
不過,我不認為這點小小的場面能夠難得住魏朝陽。他這個人從在海城正式露面到現在,所有的行事都是走一步看幾步,所以才能一直立於不敗之地……別
忘了,直到現在,他背後的力量還沒有露過相,他只憑自己,就在海城立足紮根,甚至把力量探到了三明和尚的基本盤。
梅麗莎這點手段要是能夠對付得了魏朝陽,那死在海城的肖雲意,你被逼承諾的老師,還有向來把自己基本盤看得極緊的三明和尚,不都成了笑話?”
女孩兒雙眼一亮,拍手道:“難道他有應對洞天關注的方法?”
“誰知道呢,你的老師和三明和尚都對在曼谷發生的事情閉口不提,實在是讓我們這些人想使力也找不到門路。”
塞巴斯蒂安的語氣平靜,但透露出來的埋怨意思,卻連聾子都能聽得出來。
女孩兒眼睛一轉,笑道:“想不到強大如大師您也對魏朝陽這樣警惕,是因為您插手了泰國王位的更替,所以擔心會遭到魏朝陽的報復嗎?”
塞巴斯蒂安終於扭頭瞟了女孩兒一眼,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艾麗婭,如果你像對待梅麗莎一樣來對我的話,我保證就算是議會也保不住你。你覺得你的老師會為了保護你而與我開戰嗎?”
艾麗婭癟了癟嘴,露出一個害怕的表情,“塞巴斯蒂安大師,你為什麼要這樣威脅我一個晚輩呢?我們都是議會的成員,本應該守望互助,共同對敵……”
“所以你就以你老師的名義,用進階的安全方法為誘餌,引誘梅麗莎出手對付魏朝陽,還把你老師和魏朝陽達成協議,又同時被洞天關注的事情暗中透露出去,讓梅麗莎以為無論怎麼樣都穩勝不敗。
然後你就躲在旁邊觀察魏朝陽與梅麗莎這一戰,想要找到魏朝陽的弱點,對嗎?
如果梅麗莎勝了,她自然會拿王者級人運來找你兌換那個進階方法,如果她失敗了,正好可以借魏朝陽的手打擊敗犬派的氣焰,減輕世家對委員會的滲透控制。”
塞巴斯蒂安認真地看著艾麗婭,將拄在地上的手杖提起來,衝著她晃了一下,“我答應你來法蘭克福走這一趟,是因為我想見魏朝陽一面,而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鬼話。看在都是議會成員的情面上,我不會計較你的小心思,但是不要用在我身上!”
艾麗婭畏懼地後退了一步,垂下頭輕聲道:“大師,我錯了,請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塞巴斯蒂安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你這偽裝出來的道歉,你這種透過模擬情緒行為來偽裝命宮環境繫結不同運氣的手法,是我和你的老師共同研究出來的,你偽裝得再真,也不可能迷惑得了我!”
艾麗婭深深低下頭,慢慢向後,緩緩退入街巷邊的陰影,再沒有說一句話。
塞巴斯蒂安輕輕轉動手杖,轉頭依舊望向天空,卻再沒有把手杖拄回地面。
消失在黑暗中的艾麗婭並沒有離開,而是緊盯著塞巴斯蒂安。
身後,有四個模糊的影子緩緩浮動。
看起來像是人影,卻又有些似是而非,透著古怪的氣息。
“要除掉他嗎?”
有個影子輕聲問。
艾麗婭搖頭道:“人家則剛才道歉過呢,怎麼可以回頭就翻臉?同為議會成員,我們應該守望相助,而不是相互攻擊。”
別一個黑影道:“塞巴斯蒂安一直以人形出現,不代表他就真的還只是凡人,煉運師的手段詭異危險,直到現在我們依舊不能完全瞭解。對他下手不是個好主意!”
艾麗婭像個真正的小女孩兒一樣認真地反駁道:“同屬議會成員,我們是志同道合的夥伴,怎麼可以互相傷害呢?你們快不要說了。現在我們要專注完成老師安排的任務!魏朝陽要怎麼應對梅麗莎這一招呢,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
地下空間。
隨著勾勒出來的軌跡不斷擴大,前方所有的因果線都被汙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