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苗雪萍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到底是人是鬼?”
“我沒看出來,只看到是個紅色的身影,就站在河面上,很快就飄走了。”賀永昌搖了搖頭,然後問林朔道,“總魁首,您聞出來了嗎?”
“這東西應該是個死物。”林朔細細分辨著鼻腔中的微弱氣味,緩緩說道,“而且死了很久。”
“啊?”賀永昌一聽這話,大吃一驚,“總魁首,咱不開玩笑,我賀永昌能耐不夠可能會看錯,您可千萬不能亂說。”
“這事兒得看你怎麼理解了。”林朔淡淡一笑,“借屍還魂這個詞兒,你聽說過嗎?”
“詞兒當然聽說過,故事還聽過不少呢。”賀永昌答道。
“那一會兒就好理解了。”林朔點點頭,“至於到底是什麼,總得過去看清楚了才知道。”
眼下三人是在地下河道邊上,這個季節雪山上的雪水剛剛開始消融,這條地下河的水位比寒冬臘月的時候高一些,但還不是最高的時候。
兩岸還是有點兒地方能夠落腳的,只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卵石上都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
賀永昌是修力的,比較忌諱走這種道兒。
這種路面太滑了,腳下不穩,關鍵時刻不能力從地起,影響身手。
不過如今隊伍突前的是林朔,走什麼道兒總魁首領著就是了。
而且林朔走得也不快,賀永昌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手上的電筒直直地給林朔照著前路。
他注意到,林朔這會兒似乎是認真一些了。
之前跟在自己後頭,林朔一直是空著手,這會兒他已經把兩根箭矢接起來了,變成一杆長槍,就拿在手裡。
手上傢伙是有了,可這人的狀態,還是很輕鬆。
那種舉重若輕的鬆弛感,讓賀永昌心裡頭不由得一陣欽佩。
人到了這種地方,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光線昏暗,不恐懼是不可能的。
要說眼下林朔心裡頭一點壓力都沒有,賀永昌是不信的。
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那往往是表面功夫,心裡指不定多害怕呢,裝得好而已。
可林朔目前的這種輕鬆,絕不是什麼故作姿態。
那是身體由內到外的鬆弛。
而這種鬆弛,其實就是他將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利用到了極致。
無論做什麼動作,絕不多用半分力,也絕不少用半分力,走路應該調動的肌肉,他一塊沒拉下。
而此刻沒必要調動的肌肉,甚至包括面部表情,他一點兒都不動用。
一般人到了這種時候,為了舒緩心中的緊張情緒,肯定會做一些無意識的動作,給自己減壓。
這種情況在林朔這兒,絲毫都看不到。
見微知著,林朔這種臨戰時的鬆弛狀態,旁人可能不識貨,賀永昌知道厲害。
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身體的控制力,這位獵門總魁首目前所抵達的高度,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頂在最前面的林朔是這麼一副狀態,走在隊伍正中間的苗雪萍,落在賀永昌眼裡,那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這位苗家女獵人一邊走著,一會兒掄掄胳膊,一會兒扭扭脖子,一會兒再撐撐腰。
反正看樣子不像是在走路,而是老太太在廣場裡健身。
不過賀永昌卻知道,這是另一種層面的輕鬆。
林朔的鬆弛,是修力獵人的一種極為高絕的臨戰狀態。
而苗雪萍的輕鬆,顯然也是一種臨戰狀態,只不過她是借物的修行者,此刻更講究心態的專注,而不是身體行動上的約束。
看到眼前兩人這麼各自行走,賀永昌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