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出成績了。
何子鴻拿起一疊檔案,開始翻閱起來。
對何子鴻來說,這種檔案,看履歷其實意義不大。他不是幹刑偵的,履歷看不出花兒來。
他的著眼點,主要是學術論文。
作為一個過來人,何子鴻知道論文是要花費大量精力的。
一篇短短的幾萬字論文,書寫的時間加起來可能也就幾天,但背後花下去的實驗時間,那是好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
人基本就被綁在上面了。
一個科研工作者,這段時間他幹了什麼,不用看別的,看論文就行。
而作為一個世界級的生物學家,何子鴻看論文也不用去看內容,看標題就可以了。
只要一看到標題,這片論文的研究方向、實驗步驟、論證方式,這些何子鴻心裡就有數了。
所以何子鴻用手快速地翻著檔案,動作很麻利。
就這麼翻了一會兒,何子鴻手忽然停住了,然後往前倒了幾頁。
再次看到這篇論文的標題,何子鴻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
他趕緊又往後翻,一直翻到這篇論文的末尾,去確認論文的署名。
沒錯,是苗光啟,中英文兩版署名都是他,論文釋出日期是一九八七年。
再去回想論文的標題,何子鴻心中愈發詫異。
這篇論文的標題,是《人類中樞神經系統的基因序列破解》。
何子鴻覺得奇怪,倒不是說這個課題不高階。
相反,這個課題非常高階,高階到現在學術界對此依然爭論不休,沒有統一的答案。
何子鴻覺得這個不正常,是因為這個課題有兩個致命的死結。
第一,這個課題進行最後實驗論證的時候,需要人類參與活體實驗,這是違反倫理的。
第二,這個課題有點像哥德巴赫猜想,厲害是厲害,但目前沒有實際應用前景。
生物學和數學不一樣,生物學是一門偏應用的學科,其中絕大多數的應用前景,在醫學領域。
沒有應用前景,就意味著沒有資金支援。科學家也是人,要吃飯的。
而人體中樞神經系統,包括人類的大腦,絕大部分是不可再生細胞,一旦損傷就是永久性的,無法透過幹細胞移植等手段去修復。
也就是說,目前人類掌握的醫學手段,還匹配不上這套生物學理論。
所以,近幾十年來,關於人類中樞神經系統在基因方面的研究,大多是空中樓閣。今天你一個設想看起來挺靠譜,明天他一個假設好像也不算錯。
但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為答案無法被驗證。
心裡想著這些,何子鴻順勢就翻到了下一頁。
下一篇論文的標題,再次讓何子鴻有些意外。
這篇論文,居然是有關“人類腦細胞培育”的。
“中樞神經基因破解,腦細胞培育。”何子鴻心裡默默唸了幾遍。
再聯想到苗光啟後來在人類基因方面的建樹,隱約間,何子鴻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
何子鴻馬上又翻到下一篇論文,想要得出更清晰的判斷。
然後何子鴻發現,這一篇並不是論文。
因為這篇文章,並沒有論證的過程。
嚴格來說,這只是苗光啟當年的一篇隨筆,他在其中提出了兩個設想。
“人類記憶復刻”和“人類大腦移植”。
詳細地看完這篇隨筆,何子鴻意識到,自己對苗光啟的懷疑,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