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質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讓這些年輕計程車兵,為自己犧牲的權力。
他自己不怕死,但不代表別人也要為他的科研理想而死。
這種自我拷問,讓他寢食難安。
他是個學者,是個讀書人,他這輩子雖然經常拿刀,但那是造福人類的手術刀,不是屠刀!
現在外面不知道潛伏著幾個槍手,肯定還會繼續死人。
何子鴻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帳篷裡,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老師,你動搖了嗎?”
帳篷內忽然傳來的嗓音,讓何子鴻全身一震,回過神來。
原來是楊拓,拄著柺杖,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帳篷裡。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在剛才,老師你走神了。”
“你這個傷,怎麼能隨意走動呢?”
何子鴻站起身來,親自扶著自己的學生,讓他坐到之前自己坐著的摺疊椅上。
“老師。”楊拓沒有推辭,坐穩之後把柺杖靠在椅子邊上,目光灼灼地看著何子鴻,“您還沒回答學生的問題,您是不是動搖了?”
“哎。”何子鴻嘆了口氣,“我已經讓元老院就俄羅斯派兵一事,進行表決了。”
“俄羅斯派兵?”楊拓眉頭一皺,說道,“俄羅斯就是為了避免引起中國方面的誤會,才委託國際生物研究會處理這件事的。現在元老院一旦建議俄羅斯派兵,不就承認我們對此事已經無能為力了嗎?”
“楊拓啊,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何子鴻反問道,“我們被狙擊手伏擊了,現在整片大興安嶺,到底還有多少狙擊手潛伏著,我們不知道。誰在對付我們,我也不知道。這種局勢,本來就超出了我們國際生物研究會的能力範疇。”
“老師。”楊拓看著何子鴻,輕聲說道,“這點小事,就讓你打退堂鼓了嗎?”
何子鴻愣了一下,他跟楊拓對視了幾秒鐘,然後在自己這個學生的眼睛裡,看到了濃濃的失望。
這種失望,深深地刺痛了何子鴻,他一下子變得暴跳如雷!
他能忍受林朔對他的不敬,因為他知道林朔是奇人,而且跟自己隔行如隔山。
但楊拓不一樣,這是他花了十年心血,好不容易才培養起來的學生。
“這是小事嗎?!”何子鴻吼道,“王勇已經犧牲了,這樣下去每天都會死人的。”
“老師,慈不掌兵、義不理財。”楊拓說道,“我們搞科研的,就不應該有類似的覺悟嗎?”
“你!”何子鴻臉色鐵青,指著楊拓說不出話來。
“老師,要求俄羅斯派兵這件事,請您慎重。”楊拓拿起手邊的柺杖,站起身來,“您別忘了,國際生物研究會每年的經費,有多少是中國提供的。這件事情,中國只允許第三方處理。請您相信我,俄羅斯一旦在遠東地區進行軍事異動,局面才會真正地失去控制。”
何子鴻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學生,感覺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楊拓看著何子鴻,輕聲說道:“這次失蹤的一百八十二人中,有七十三人是中國公民。中國方面沒有直接派部隊過來,已經非常剋制了。
老師,您放心,我還是您的學生。只不過這次行動,我受中國高層指派,確保對那七十三個中國公民的家人,有個交代。
至於您在得知了此事之後,還會不會接受我作為鉤蛇科研專案的一員,我並不強求。
對我來說,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但科學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