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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江的下游,距離鐵索橋五公里處,有一顆腦袋探出了水面。
背上的氧氣瓶已經空了,水下他待不住了。
他丟棄了水下推進器,專門找了一片密林上岸,脫下腳蹼。
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從隨身的防水揹包裡取出一瓶止汗劑,把裸露在蛙人裝外的面板全噴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全身放鬆下來,癱坐在密林中,看了一眼鐵索橋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在剛接到這次任務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這趟活有多難。
他叫金秉煥,作為前韓國海軍特戰旅的王牌狙擊手,這種潛入刺殺的任務他接過十八次,從未失手過。
這趟的目標,是一箇中國特種部隊出身的僱傭兵。
如果說在戰場上正面遇上,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但現在自己作為一個狙擊手潛伏暗殺他,那是小菜一碟。
昨晚根據僱主的要求在樹上刻下那行字,然後鑽進那片灌木裡後,他覺得自己的這次潛入,完美得就像是一件藝術品。
吊在這群人身後兩天兩夜,他們居然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存在。
當然,根據僱主的要求,他特別小心揹著巨弓那個男人,細細辨別著風向,並且將自己的體味管理做到了極致。
結果今天凌晨,他在紅外線夜視鏡中,看到了那頭巨大的怪物、那片倒塌的樹林、還有那個在對面山腰上彎弓射箭、像惡魔一樣的男人。
他魂飛魄散!心裡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神明,都默唸了一遍。
原定的計劃是明天出手,可他實在繃不住了。
感謝這十年來經受的嚴酷訓練,之後的潛伏、瞄準、開槍、清理現場、撤離這一系列戰術動作,他在下意識中完成了。
直到現在,離開現場已經五公里了,他才敢喘出一口粗氣來。
不過,還不能完全鬆懈。
穿過這片目前身處的密林,往南再走三公里爬上一座山,躲進一個位置非常隱蔽的山洞裡,整套撤離動作,才算是全部完成。
十天後,會有一架水上飛機在山下的江面上來接他,尾款也會在那時候到賬。
因為暗殺時間不符,會扣去一部分錢,可他已經不在乎了,只要拿到這筆尾款,這種買賣他說什麼也不幹了。
他知道這一趟,進入外興安嶺的殺手,遠不止他一個。幾天前大家在賈林達的碼頭登陸,隨後各自領任務開始行動。
自己運氣不錯,算是拔頭籌。其他人能不能活下來,他打心眼裡不看好。
因為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那一箭,真是令人肝膽俱裂!
“呼啦啦!”
密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聲響。
精神高度緊張的金秉煥,馬上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然後他發現,那不過是一隻喜鵲。
這隻喜鵲就停在他面前的樹枝上,歪著腦袋看著他。
金秉煥慢慢鬆開了扣在手槍扳機上的手指,臉上露出笑容:
“啊尼哈塞呦。”
他對那隻鳥輕聲打著招呼。
喜鵲,是韓國的國鳥。
他有些想家了。
……
今天凌晨那一箭,抽光了林朔所有的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