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火焰呼嘯不止,且其勢更兇,其勢更烈!
劍胎逐漸變紅變紫,隨著不斷拉扯劇烈鼓盪的風箱,漸漸消融化作一灘滾燙的紅液,順著鐵渠流進了器皿中,好似純淨的劍池水,不摻任何瑕疵。
「他決意重新鑄劍,也是為了重鑄自己的劍道。」了生抿茶之餘,眯眼觀望著額頭滲汗的北堂天明,「過去困在迷惘的劍道至尊,現在便是北堂天明。他身上承載著北堂氏族百年來的夢魘,唯獨重鍛此劍,方得破除心魔跨至最後一步,觸得天道。」
最後一滴炎液如晶瑩的露珠般流淌在鐵渠口,也好似流淌在北堂天明的眼窩中,令那雙變幻的眸子現出奕奕神采。
最終……
咚。
炎液滴落,北堂天明立刻將器皿持平,等待些許時刻後翻轉,鐵胎在入鐵砧,白皙的手重握鐵錘,高高舉起!
噹!
這一錘落下震天動地!
環形的觀望臺上,無數修真者震驚地舉目眺望。他們都為北堂天明的大毅力所折服,不禁連連感嘆。
噹!
鐵錘如風,敲打震動鐵胎令胎面不斷壓縮,而北堂天明翻動鐵胎再度落錘!
噹!噹!噹!
每翻動一次鐵錘驟然瞬落,敲打聲與其餘鑄劍師沉悶的敲打聲不同,其聲更加渾厚,也更加有力!
鑄劍師們都驚訝地停下手,齊齊望向了北堂天明,彷彿這一刻所有人都只在乎他所鑄造的劍。
而這時,在北堂天明落錘的霎時間裡,又一聲略顯低沉的落錘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所有人側眸望去,就見伍陵豪專注地翻看劍胎,隨即凝眸在次落錘,敲打聲不斷。
北堂天明沒有被影響,他顧自捶打,翻動鐵胎。劍胎雛形不斷形成,從外形看,這一次他鑄造的是一柄寬大的重劍。
兩人的敲打聲此起彼伏,前後不一的噹噹聲恍若鐘鼎長鳴,交接而過竟富蘊玄音,令人聞之悅耳,陷入其中,沉溺陶醉。
「比起萬劍門聲名遠播的北堂氏,伍陵豪師兄也許顯得不起眼。」江果注視著伍陵豪露出笑意,「但他多年痴迷鑄劍,半生都矜矜業業不曾停歇。若論心志,他定是那堅定之人。」
了生慈和地微笑點頭,說:「這便是凡劍不畏敵鋒,這兩人都是身堅心誠之人,接下來就看天道酬勤這四字是真,還是天縱奇才為實了。」
全場注視,兩具劍胎漸漸成型。伍陵豪打造的正是常人所用的長劍,而北堂天明打造的則是重劍。
隨著時間東逝水,眷顧北地的雪花洋洋灑灑落下。漸漸息止的捶打裡,兩具劍胎的餘溫褪盡,終於到了鑄劍最為至關重要的一步。
淬火。
伍陵豪抬著手背抹去汗水,垂眸望著鐵砧上的長劍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北堂天明則看著鐵砧上的重劍半晌,隨即側首看向了伍陵豪。
「人生若夢,知己難求。」北堂天明嗓音冰冷如雪霧,迷離中透著遠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你捶打時與我錘音交鳴,可謂天作之合。」
伍陵豪豪爽一笑,說:「確是如此。」
北堂天明抬手一引,說:「請。」
兩人握著各自的劍胎走到劍池邊,隨即在萬眾矚目下將劍胎刺入劍池。
滋滋滋。
蒸騰的白霧逃離似的飄出,等兩人在舉劍拿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伍陵豪的長劍平整端直,其形如一顆流星飛瀑而下,直落九天。劍身紋路、紋理繁複精妙,顫動之時恍若悽迷的秋雨淅瀝。
他抬指輕彈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