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過危言聳聽,七個州的州牧,加之得寵的貴妃,還有兩名皇嗣,借酆承悅幾個膽他也未必敢這麼幹。
這件事關乎到元吉的身世,也關乎到江子墨的生死。
按照當年的行程,七個州的州牧加之江子墨,還有遲來的酆承悅,鄭國九大州的州牧齊聚,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放火鑿船的歹徒也許要的,正是九州州牧的命。
且不追究花船案的主使是誰,但偏偏其中包括了江子墨。而煙州書信案如今已經初下結論,江子墨不日就要被押解回崇都,如果當年要害他的人還活著,那這一趟崇都之行,他可謂九死一生。
江果想要救江子墨,就得查清當年縱火的幕後主使!
江果手臂橫靠在膝蓋上,寒聲說:“跟我說說這人。”
鹿不品為她斟茶,說:“此人乃是代州人,代州臨近北境,過冬的大河凍了薄冰,一腳下去人就得跟著掉下去,此人自小喜水,水性極好,又得名師傳授,練了一身深厚的內功,在水下可閉氣半個時辰而不換氣,且體格健壯非比尋常,遠看就如一隻猛獸。”
江果思索片刻,開淵谷同門遍佈各地,她時常聽人說起俗世和坊間秘聞,自然江湖上的奇人異事也聽過不少。
聽鹿不品這麼一說,她隱約似乎記得,可總歸不過是些隻言片語,還是想不起來。
她問:“這人在江湖上叫什麼名兒?”
“他沒用化名,一直用的本名。”鹿不品緩緩說,“江湖上的俠客們稱他,怒濤卷霜雪,人如其名,叫,黑熊。”
……
陳氏三傑下煙州的命令被傳出時,大司空龐博藝上奏,令新編入城西禁軍的兩萬新軍一同前往。
這支隊伍的目的地是邊塞滿紅關。
按照正常路線,應該出崇都由西北方向過紅山馬道入代州,最終抵達滿紅關,隨後替換徵召令役期到限的老兵。
而這支隊伍卻跟著陳氏三傑南下進入了煙州江南一帶。
雖然領軍校尉持有太尉調令,其中也表明此行只為護送廷尉抵達煙州,之後便會走水路,途經門州前往滿紅關。
但是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煙州乃是江家祖地,根深蒂固,威望甚高,這支新軍這是去預防煙州百姓發難的一道武裝勢力,大司空早已打好算盤。
煙州,他勢在必得。
而中永七年隨行負責甄氏流放隊伍的校尉,崔引弓,因為甄氏後嗣甄可笑逃亡,遭到了滿紅關邊境軍一致抵制,無奈返回崇都後負責訓練新軍,於中永十一年,再次執掌老舊城西禁軍,一道前往煙州。
而隨行的老兵中,體型健壯異於常人的黑熊赫然就在其中。
夜幕降臨,黑熊大搖大擺的從營帳中走出,他喝了不少酒,步伐顯得有些虛浮,沿途走過和一眾相熟計程車兵打了招呼,便上了大街。
隨後在鋪子裡買了些吃食,又捎上一壺煙州特有的‘春未老,’便漫步過街,拐進了一間民宅。
這棟民宅略顯陳舊,瞧上去像是頗有年頭的老屋。
門前有一處小院,院角種了一棵棗樹。
“崇都郊外到處都是樹,老子以前怎麼就沒見著棗樹呢?”黑熊摩挲著下巴感慨,“就是節氣不對頭,棗青,要是在呆上幾個月,估計能嚐個頭棗。”
“沒出息,就想著吃棗?”小屋門扉被推開,一人彎身走出,“軍功沒掙著,淨想著過日子,你小子口袋比臉乾淨,就沒想著攢錢娶個媳婦?”
走出這人幾乎和黑熊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身材高大且魁梧,竟比黑熊還要高出許多。
而今天氣涼爽,但入夜後的寒氣也頗重,可這人只披著一件薄布衫,敞開的胸膛肌肉黝黑結實。
“爹。”黑熊咧嘴笑著晃動手中的酒壺,“兒子的響錢都想著孝敬爹呢,這不,春未老,煙州有名的花釀。”
黑熊的老子也叫黑熊,據說黑熊的爺爺也叫黑熊,只是人過中年,如今認識他的都喊他老熊,黑熊已經是他兒子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