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廠公奉旨南下,要著手整飭操江,只是廠公的所為,卻讓老朽有些看不懂了。”
方正化話音剛落,蘇茂相就眉頭微蹙,講出了心中所疑惑。
蘇茂相不是沒做過官,在中樞做過,在地方做過,何況在萬曆朝做官,這不是件什麼容易的事。
萬曆朝的國本之爭,摻和進的人或勢力何其多,也因此衍生出各種問題與矛盾,甚至是衝突!
在世人的眼裡,萬曆朝到了中後期,黨爭是愈發激烈,可是有很多人卻看不見在這爭鬥下,又有多少人在推波助瀾,在暗中觀望,這風氣一旦是敗壞掉,想要恢復如初,就沒有想的那樣容易的。
畢竟摻和的人那麼多,還涉及到眾多的利益,除非是連窩端掉,否則就不可能有大的改變。
可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何其困難啊!!
“宏家公是指午門外……”方正化看向蘇茂相說道,只是說到這裡,方正化卻有意停了下來。
“正是!”
蘇茂相表情嚴肅道:“想要整頓南京所轄十二監四司八局,想要整飭諸上直親衛軍,這的確是沒有錯的,因為他們,使得某些風氣徹底敗壞掉。”
“可也要分清形勢啊!”
“廠公以如此雷霆手段處決,那叫南京城上下,那叫南直隸各處知曉後,一個個都怎樣想?”
“與這些有干係的人,誰能確保他們不會做出激進之事?犯下別的事情的,一個個又會怎樣想?!”
蘇茂相不是初入官場的雛兒,他是久經官場沉浮,經歷無數風波與坎坷的萬曆朝老人,所以對很多事情看的都很透徹,也恰恰是這樣吧,使得蘇茂相的內心深處有絕望。
明明知道問題出現在何處,但是卻沒有辦法去改變,這就是大勢使然,非個人所能去撼動的!
“這件事,不是咱家想做的。”
方正化聽後,露出淡淡笑意道:“是皇爺明確下的旨意,叫咱家來了南京城後,就審時度勢先將此事做了。”
嗯?
聽到這話,蘇茂相疑惑更甚了,為什麼天子要這樣做?
“攘外必先安內!”
方正化神情倨傲道:“今下浙江、福建、江西等地皆有動亂,整個東南為此而受到大影響。”
“為了妥善解決此事,皇爺為此調遣大批軍隊,抽調各處文武,包括我西廠在內,都從京城趕到了東南諸省各地去!”
“皇爺說有些膿瘡隨手一擠,就能把濃水解決,但是有些,卻是藏在很深處,不仔細去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但是疼那是真的疼!”
“所以各處分派的有司,都有各自要兼顧的職責,而咱家要做的,就是把膿瘡全部擠破,把南京城給看好了,把操江給整飭好了!”
蘇茂相皺眉道:“可是廠公想過沒有,您這樣一做的話,會叫南京城,叫南直隸生出亂子的,鬧不好是會出現兵亂的!”
“那就鬧吧。”
方正化似笑非笑道:“這早鬧比晚鬧要強,別等到浙江、福建等地出現膠著態勢,最開始沒亂的南京城、南直隸,卻因為一些事的深入,被人鼓搗下身生亂了。”
“真到了那一步,事情反而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