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紅著溼漉漉的眼睛走向自己,沒有武功的武孛條件反射地快速躲到楚晗身後:“你、你又想幹嘛?已經殺我一次了,難不成還想再殺一次?”
男子頓住依然赤著的雪白雙腳,看著他不說話。
武孛回想起他出手時的狠辣,不由頭皮發麻,他緊緊抓著楚晗的衣袖,心裡總算有了點底氣。
濫用神賜之力的後果就是咒語失效,再也召喚不來神賜力量,所以就眼前這一刻來說,他最大的倚仗也就只有楚晗了。
“有我在,他不會對你出手,”楚晗輕輕淡淡道,“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吧。”
聞言,武孛移出大半個身子,直起腰,挺了挺胸,看著男子道:“你對我下手那麼狠,我本來是非殺你不可的,可再次看到你這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知道你過得比我在宮裡步步小心、如履薄冰還不好,我竟沒那麼恨你了。”
見男子的臉色緩緩平和下來,武孛又道:“其實宮裡沒你想的那麼好,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男子垂眸,卻是不語。
楚晗道:“有什麼話,就都說出來吧,你們兄弟倆都開誠佈公,至於談的攏談不攏,再說。”
武孛點點頭:“其實他一開始就錯了。”
嗯?男子猛然抬眼看過來,目光兇厲。
武孛不由往楚晗背後縮了縮,可隨後又覺得太憋屈、有失帝王氣勢,便又挺起胸:“對,說的就是你。想想看,若你當初能大大方方直接與我面對面,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男子終於有了反應,嗤笑道:“那是什麼局面?我想不會是封王,而是傾盡全力殺掉我吧?”
這個……武孛想說怎麼會,卻沒有底氣,畢竟很難說他會不會為了清除隱患而動手殺掉這唯一的兄弟,尤其還是相貌一模一樣的兄弟~~若是像如今這般暗殺篡位,除了性情不同,依然很難有人懷疑,畢竟這世上有誰會想到帝王都能被人調包?
男子輕哼冷笑:“明明心虛,還不敢承認。連這點擔當都沒有,真不知你這皇位是怎麼搶來的。”
“我心虛什麼?我只是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殺你而已。”武孛“噌”地站出整個身體,惱火道,“你以為皇宮是隨心所欲遊玩之地?從小到大,你可知我受了多少苦?明明是皇子,卻要日日夜夜穿女裝,還要和皇女一樣學習一大堆艱澀難懂的東西;明明身子弱,卻還被父君逼著練劍習武,直到我暈倒在地,父君才神色黯然地說罷了,這就是命……”
回憶往事,武孛的眼裡不由湧出淚花:“因為此,母皇便將我排斥在外,連競爭皇儲的資格都沒有,我和父君不僅被所有大臣冷落,還被後宮諸君騎到脖子上欺辱……”
男子再次垂眸。
“不過,禍福相依,”武孛吸了吸鼻子,“我們雖然失去了競爭皇儲的資格,卻也避開了明爭暗鬥的漩渦,避開了兇險。”
楚晗挑了挑眉:“難不成你這皇位是在她們兩敗俱傷時撿來的?”
“也、也不是……”武孛扭捏了一下,“這其實也是父君的謀劃,他原本就想先坐山觀虎鬥,然後再在最恰當的時候給出雷霆一擊。”
“你父君……”楚晗嘖嘖搖頭,“當真不能小看宮裡的男人。”
“都是被逼無奈,”武孛黯然,“即使不被母皇考慮,都有人不放心,想連我們也弄死,我們總不能引頸待戮,任人宰割。”
楚晗嘆息:“幸好我們生在武林世家,後宮當真是步步兇險之地。”
武孛點點頭:“兩次暗殺,三次中毒,若非命大,我早就見了閻王。”
話音落,兄弟倆心有靈犀般對望過來: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都很艱難,卻又都因命大而活了下來。
楚晗看向二人:“本尊身為獨生女,孤孤單單長大,甚是羨慕有姐妹兄弟的人。你們若不知珍惜這份血緣親情,本尊很樂意看到你們互相殘殺,如此,鳳臨便少一份威脅;若願意化干戈為玉帛,本尊也不失望,這就帶你們去城門,平息戰亂。”
男子的目光猛然射了過來:“你是鳳臨人?”
楚晗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