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惠徵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緒,才道:“寡人記得你曾說過,醫聖可治寡人之疾。”
“是,”楚晗聳聳肩,“是曾說過。”
理惠徵的沉穩中終於多了一絲急切:“那就快請她過來吧。”
楚晗搖搖頭:“她正在我家研究新藥,不會來的。”
“不來?”理惠徵看著她,臉色數變,最後化成一聲冷笑,“楚晗,碧霄宮少主,如果寡人沒記錯的話,你在該死去的時間裡,卻出現在我們風純國皇都,客居聖宮……”
“不愧是帝王,這麼快就查到媳女的真實身份,”楚晗讚歎一句,隨後卻又無所謂的搖搖頭,“不過,就算您把它傳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理惠徵輕哼:“區別還是很大的。”
“能有什麼區別?”楚晗笑道,“其實,您若將這話傳出去,我反而要感謝您。不瞞您說,我已經後悔使用這個醒來的時間了,什麼冰棺冷凍,什麼命不該絕、自然醒來,真不如讓人們知道我當時並未被傷到要害,只是為避開追殺而裝死。我這大概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如果您能出手將時間糾正過來,借您的口澄清事實真相,我想,我們碧霄宮,肯定比現在被整個武林覬覦起死回生術的好。”
說罷,她還頭疼般地嘆息一聲。
理惠徵氣怒地看著她,然後哈哈一笑:“你看你想哪兒去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寡人皇兒的意中人,寡人怎會真有害你之心?既然已經對外宣佈是冰凍復活,寡人怎能揭穿幫倒忙、讓外人笑話碧霄宮。”
楚晗做了個短暫的無奈搖頭小動作,然後跟著一笑:“可不是,我們才是一家人。”
“對對,這話說得對極!”理惠徵微微俯身望著她,“那,趕快請醫聖過來吧?!”
那殷切的目光,並未讓楚晗生出一絲惻隱之心,卻依然臉掛笑容道:“若是母親大人之令,楚晗焉敢不從?”
理惠徵的臉色漸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晗道:“只要皇上廢了三年之約,讓琉火立即下嫁,楚晗自然唯母命是從。”
這意思很明顯:夫郎的母親,也是其妻主的母親,只要琉火一嫁入楚家,她理惠徵便馬上是楚晗的母親,到那時,楚晗才會遵從母命,請來醫聖。
“你這是公然要挾寡人!”理惠徵氣得抬起手臂,手直抖,“什麼吳能,什麼雲遊時收的門徒?醫聖只是在你們碧霄宮做客,而並非你的師尊,你當寡人不知?你不幫忙,寡人派人去,也能請得到!”
“那您去請個試試?”楚晗垂眸,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您可能還不知道醫聖與我的真正關係吧……”她嘆了一聲,“算了,不說這個。”
想到說出無憂只會給在乎的人添堵,便打住不再言,“醫毒二聖都住在天虞山不走,您可知是什麼原因?”
理惠徵只是白她一眼,輕哼一聲,楚晗接著道:“因為我的醫術,已經和醫聖不相上下,且山中有許多醫聖欲得而難求的靈草。您想想看,對一個醫痴來說,什麼最重要?她會放下手中的一切珍貴之物,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異國皇帝看病?”
理惠徵怒瞪著她,顏柳上前低喚一聲:“皇上!”
理惠徵扭頭看她,顏柳低聲道:“之前,您的病,確實是她治好的,也是她看出您有復發的跡象,聞氣味識草藥,也是有目共睹的,而醫聖,從未來過咱們風純國皇都,更談不上暗中指點於她……”
見理惠徵微微皺眉,卻是聽了進去,顏柳才繼續壓低聲音道:“她有您的聖旨在手,殿下出嫁,便是早晚的事,您又不能真的毀約逼她宣揚出去,讓民眾誤以為您違諾失信。”
民眾誤以為?你乾脆說你們已經認為寡人言而無信得了!
理惠徵狠狠瞪她一眼。
顏柳一顫,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既然楚晗註定是皇上的媳女,您何不早認早用?畢竟當務之急,還是皇上的凰體為重。聖子可以找人接替,凰體不適,卻是臣下婢屬們想代替也代替不了的!”
理惠徵嘆了口氣,顏柳又道:“再說,不管是她,還是她身後的碧霄宮,可用的,都不止治病這一點。”
理惠徵沉思不語,顏柳躬著身微微退後兩步,恭謹伺立。
楚晗傳音給她道:“多謝!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顏柳的身子微微一動,便瞬間恢復原狀。
人都有私心,她這麼做,要的就是這份人情。
雖然是做了幽閉之術的宮中婢官,但畢竟是肉身凡體,難保哪天不會得上連御醫也難治的病。
連皇上的體癢之症她們都束手無策,誰還敢指望她們?
只要楚晗成為殿下的妻主,又欠下自己的人情,到自己需要時,她定會伸手,不會裝作不知或知道卻不聞不問。
再說,醫聖能久住天虞山,還任由她在外面胡言亂語說二人是師徒,這份交情必定深厚,得罪楚晗,便等於得罪醫聖。
而毒聖,聽說那女人如同醫聖的影子,恨不能生為連體,若是得罪楚晗等於得罪醫聖,那麼也就等於同時得罪了毒聖。
醫聖出手是為救人,可毒聖一旦出手……
那可是殺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