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樓上的楚晗還沒說話,千若卻嗤笑著冷哼:“交待?這是把自己當成多了不得的大人物?”
玄月笑道:“對於她們來說,能忍耐到今天已經是了不得了。”
這段時間裡,楚晗都在沒日沒夜的不停修煉窺心鏡法第八層草木篇,白天樓裡安靜,便在房中打坐,夜裡時便去樓頂天台。
此時,她掀開透明薄紗下望,目光卻是隻落在懶洋洋軟靠著廳柱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好似感受到了楚晗的注視一般,竟抬頭朝上方瞧來。
佩刀帶劍坐在廳中摟著小倌兒或喝酒或喝茶的女人們,都在女子那段話落音之後,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
她們本就是想等別人出頭,然後跟在後面撿便宜,不夜仙宮即便動手,也是找帶頭人殺一儆百,後面跟著的一群,便可以討巧,畢竟法不責眾嘛。
大廳象徵性的沉默靜謐了會兒,便把原有的一絲顧忌拋之腦後,有人接話道:“這位姑娘說的是,咱們都是豪爽江湖人,明人不必說暗話,雖然大家的目的相同,以後可能還會因為各自的立場不同而刀劍相向,但畢竟,眼前最基本的一步都沒能踏出來。既然大家都來了,難道連個腳印都不留就灰溜溜走麼?”
有她這番接詞,後面便你一言我一語的接龍下來,最後有個嗓門粗豪的女人忽然站起身對著舞臺大聲喊道:“嘿!我說!別跳那什麼舞了!咱們這些粗人又看不懂,你們也別浪費時間浪費體力了!不如把你們的主子玄月公子請出來,讓我們問幾句重要的正經事吧!”
“就是就是,請玄月公子出來吧!”後面立即有人跟著吆喝。
廳裡這麼一吵嚷,準備表演舞蹈之人便暫時沒上臺。
不夜仙宮沒人出來回應搭理,她們吵吵嚷嚷的聲音雖然漸小下去,心中的火氣卻一絲絲冒了出來。
但還不等她們的手按上劍柄刀把兒,鴇娘便現身笑眯眯道:“大家稍安勿躁!
你們的意思,我們已經稟報上去,咱們家公子說了,不夜仙宮是開門做生意的,即使有個別姐妹不願意欣賞我們精心準備的舞蹈,但卻還有不少老朋友不嫌棄,所以,今夜哪怕只有一個朋友想看、喜歡看,舞蹈都要按時表演。
部分朋友若對其她各路朋友還有一絲尊重、對不夜仙宮還有一絲看得起,就請耐心安坐,等舞蹈結束,公子就出來與大家敘上幾句話,希望大家能體諒!”
話說得客氣委婉,但意思很明顯,與真正來不夜仙宮花錢消費的客人相比,公子沒把你們這些江湖人渣兒的集體脅迫放在眼裡,不為那些來送錢的財主讓道,你們就別想看到公子。
這番軟中帶硬的話一落音,參與說話的人對視了下,便很快達成共識,那個嗓子粗豪的女人道:“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胡亂生事的人,哪裡等不了一時半刻!
玄月公子既然給了大家面子親口應了,我們這些粗人就附庸風雅一回、一起看看舞蹈也無妨,即使不懂得欣賞,看著美人兒等公子的感覺也不錯!”
聽似退讓,可那最後一句卻是個一語雙關的話,但看你怎麼想。
鴇娘似沒聽見般忽略掉暗隱的那一層意思,簡單的一句客氣話後,舞臺上的燈燭便撤了些,顯得幽幽暗暗,輕揉慢抹的琵琶聲也悠然響起。
樂聲中,長長的輕薄透紗如天幕一般從高處直垂而下,把紗幔後以仙姿出現的輕柔舞者顯得朦朦朧朧如夢似幻。
這番美妙的舞景開場,讓大廳裡的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下來。
千若坐在楚晗側手邊,剝了金面桔的桔皮,又掰成一瓣瓣放入楚晗面前的玲瓏瓷碟中,就差沒一口口親手喂到她嘴裡了。
玄月眼神漫瞟,視如不見。
這些日子,他看盡了千若對少主的伺候是如何周到,那不是簡單的盡職盡責,而是用他的心,做一件讓他自己覺得最值得用心的事。
同為男子,他最能看懂他對少主的情愫,也因著對他的感激,他沒有為少主安排清倌兒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