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目光瞬間射向矮黑漢。
矮黑漢悚然,他背上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女人。
“怎麼沒有,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呀。”歪歪擠眉道。
此言一出,矮黑漢的三魂瞬間去了七魄。眾人也紛紛退開,能離他有多遠就多遠。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淌下,矮黑漢故作鎮定,一昂首,道:“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拂塵子暗暗點了點頭,不曾想,歪歪在龍府還是學了些本事的,一雙肉眼竟然能看見冤魂。拂塵子能看見的只是一團黑氣縈繞在矮黑漢的頭頂,知道他將生災禍。
歪歪見矮黑漢不信,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不信就算了,反正她讓我轉告你一聲,她要殺了你。”
“殺我?”矮黑漢瞪大了眼珠不住地左看右看。
“我話帶到了,好了,我想睡覺了,你們出去吧。”歪歪朝他們擺擺手。
歪歪的話似在大晴天響起一個炸雷,矮黑漢全部神經瞬間繃緊,哪裡還能睡得著。他不依不饒地高喝:“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其他人一溜煙兒消失在房中,只有矮黑漢仍自不走,要和歪歪理論。歪歪累極,躺了下去。小龍也乖乖地躺下,閉目養神。
拂塵子將矮黑漢扯出門外,勸慰他道:“童言無忌,您大人大量,何必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瞧我的行嗎!今天天色已晚,趕緊休息,明日置辦些應用之物,貧道幫你做場法事,有事消災,無事安心。”
矮黑漢聽了拂塵子的話,悶氣地回屋,和衣而臥。他不敢閉眼,一閉眼就看見了那個紅嫁衣的女人。一年前,新婦從山那邊嫁到山這邊來。他們殺了送嫁的所有人,劫了財物,玷汙了新婦。新婦當夜就抹了脖子,身上仍穿著那血紅的嫁衣,淋漓的鮮血裙裾一樣在新婦腳下蔓延開來。
矮黑漢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趕緊睡覺,一覺睡醒,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他是這麼認為的,可他不知道,他再看不見早起的太陽了。
只聽倉朗朗一聲,床畔的環刀赫然而動,朝他的大腦袋劈將過來。霎時間*崩現,萬朵桃花開。
日出東方之時,一聲尖叫喚醒了整座山寨。矮黑漢的死狀之慘烈,讓人無法直視。拂塵子天還未亮之時,便護送那欲輕生的女子下山回到家中,一路上百般勸慰,化解了她的心魔。他剛回來,就聽到慘烈的尖叫聲。急匆匆趕過去,看了一眼,甩拂塵走出:“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貧道本有心度你,你卻無福消受。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拂塵子叨唸著,前去喚醒歪歪,帶著她和小龍踏上漫漫長路。
歪歪居然身懷鉅款,與拂塵子來說,是個非常可喜的發現。這一來,他就不用再算什麼勞什子的命了。對歪歪帶著的那個小龍,他倒是甚感興趣,捋鬍鬚問歪歪:“這個小玩意兒,怎麼竟叫你娘呢。”
歪歪踮起腳尖,將手探在拂塵子額頭:“沒發燒呀,怎麼說胡話呢。還是你存心逗我玩兒。”
拂塵子不明就裡:“怎麼感覺我倆說的不是一回事兒呢。唉,你怎就走了!”
歪歪懶得理他,自顧自往前走。小龍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側,一會兒薅一朵花,一會兒拽一把草,玩的不亦樂乎。
拂塵子越看著小龍越覺不尋常,看他身上透著仙氣,又似帶著股隱隱的妖氣。
“不正,不正,不正乃為歪邪,正而非正,邪而非邪,不正不邪,亦正亦邪。”拂塵子信口唸來,步履昂揚且豁達。
三日後,三人進了吉安,來到龍府門前,歪歪的腳步卻遲滯了下來。她不明白,拂塵子為何要帶她來這裡,不待她問,守門的達叔快步奔過來。
“哎呀,可是小姐?”走到近前,一看,回頭大喊道,“快通知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一聲小姐回來,歪歪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不知名的漩渦,搞得她天旋地轉,不知所謂。
一群人湧上來,簇著她往前走。所經之處,所有人都在喊:“小姐回來了。”
夏子彤由丫鬟桂芳陪同著,緊步趕來。溫暖的手縛住歪歪的,淚水順著眼角的紋路,流下。歪歪看著她,心頭也是一熱,滴下淚水來。
“你終於回來了。”夏子彤緊緊擁抱著歪歪,然後對拂塵子道,“多謝師兄。”
拂塵子搖頭:“是我欠你的,我……”
夏子彤搖頭:“別說什麼欠不欠的,六兒的死亦是天命,我相信你已盡力。”
拂塵子感覺心頭似寒冬照進了熱陽,暖烘烘的。這麼多年來,心頭的自責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龍湛和龍元武姍姍來遲,兩人顯然沒有夏子彤那般激動,只含蓄地道了聲:“回來就好。”
相聚的喜悅過後,眾人被小龍吸引去了視線。暗地裡,歪歪已經千叮嚀萬囑咐過小龍,不要再喊她孃親。這時,眾人紛紛問道:“這可愛的小娃娃是誰呀。”
“我……”
小龍一張嘴,歪歪怕他又胡說,就忙搶過話頭:“他叫小龍,是……”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龍湛眉目一擰,口中念動咒語,探了探,道:“有妖氣,但仙氣卻更盛,非比尋常!非比尋常!他是你從哪兒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