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涉世未深,天真懵懂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罪大惡極的罪犯。歪歪鼻子哼著氣,可突然又想到一件被自己遺忘之事,不由一拍腦門:“我好像跟那個什麼本王成親了。”
“本王?”菱不能長時間離開水,便扭動魚尾滑進水中,扒著岸沿和歪歪對話。
“奇奇怪怪的一個人,好像跟我很熟似的,自稱本王,不過長得還挺好看。”歪歪捂著胸口,“不知道為何,我一想起他就隱隱心痛。”
兩人一起沉默了,思緒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不知過了多久,菱天籟般的聲音在陰寒的地牢清冷地迴盪:“歪歪,你有家人嗎?”
歪歪嘴角揚起溫暖的笑意:“我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菱也笑了:“我也有一個哥哥,他一定回來救我的,只要他找到了讓我們鮫人的魚尾幻化成雙腿的方法,他就會來的。”菱的聲音那麼堅定,堅定地令人心痛。
歪歪拍拍她微顫的脊背:“放心,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一定救你出去。”
“好!”菱笑出聲來,“雖然我覺得你說你是龍家人是在騙我,不過我願意相信你。”
哈哈哈哈,歪歪尷尬地撓頭而笑。
黎明前最黑暗的黑暗過去後,一抹天光劃開了天際,為人間帶來了光明。從那摸天光中,橘紅色的太陽一點一點冒出頭來,蓄勢待發最後的一躍,將金色的晨芒撒滿大地。陽光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不僅驅走黑暗,更驅走了在黑暗中飄蕩的冤孽之魂。
歪歪此刻正盤坐調息,忽聽紛亂的腳步聲密密麻麻地傳來,可怖的回聲在地牢空間中盤繞。歪歪睜開眼,看見城主肥碩的身軀出現在牢門口,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掛著詭譎的笑意。
“你竟這麼快就醒了?足足三碗蒙汗藥的量,理應讓你睡上三日才對。”費仲說道。
歪歪為自己辯護:“你為何要關我?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費仲不理會歪歪的話,只問道:“你可叫劉玉函?”
“我叫歪……”剛說出一個歪字,便就梗住,她想起三年前,那個本王和春蘭姐姐都稱自己是玉函公主。不可能啊,自己和一諾是在無名村長大的,怎麼可能是什麼玉函公主。當時自己還受著傷,也沒來得及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看歪歪若有所思的表情,費仲喜道:“果然是你。”費仲肥手一招呼,“來,用玄鐵鏈把她給我綁了。”
牢門轟然開啟,十來人朝歪歪攻來,當先一人手持玄鐵鏈,後面的人皆持刀攜劍,氣勢洶洶。被聲音驚醒的鮫人菱,陡然搖尾從水中騰起,擋在歪歪身前,呲起獠牙威嚇敵人,渾身鱗片閃起耀目的華光。
這幫人在地牢慣常對付鮫人,哪裡會懼,嘩啦啦將手中鐵鏈揮向菱,速度太快,菱躲之不及,右臂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直流。
“可惡!”歪歪轉瞬之間閃至菱的身前,一把抓住將要扯回的鐵鏈,猛力一甩,鐵鏈那一頭的男子便腳下踉蹌,栽倒下去,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其他人一看小小姑娘,如此強悍,便止住腳步,不敢再進,奈何城主的肉山就擋在身後,也是退無可退。
歪歪哪裡會讓他們退,三下五除二將他們全部打倒在地,哀嚎聲響徹地牢。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但王上御榜要抓你,賞金千兩,你休要怪我。”費仲沉吟一聲,“看來是無法活捉你了,不過幸好榜上沒說要死的還是要活的。”啪啪,手掌拍了兩下,費仲高聲道,“屍奴!給我上!”
一聽見屍奴二字,菱就驚恐地扒住歪歪肩頭,整個人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沉重的腳步聲遠遠地響起,整座地牢開始震動,隨著腳步越來越近,震動也越來越劇烈。歪歪目不轉睛地盯著牢門,菱死死地抓著她,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恐懼。
只見,一個身高近兩米的怪物出現在門前,赤著的上身潰爛腐敗,散發著惡臭,半張臉也是血肉模糊,渾濁的眼珠滲著幽幽的綠光。那怪物手執一條白慘慘的骨鞭,粗壯的手臂垂在身側,骨鞭拖曳在地。
在那怪物背後的費仲,口中振振有詞默唸著什麼,然後手指歪歪大喝一聲:“屍奴!抓住她!”
話音未落,歪歪迅敏地從切近拾起一柄鋼刀來,先發制人,直刺向屍奴。刀刃深深刺入屍奴腹中,歪歪以為得手,歡喜地揚起笑臉,卻瞬間凝固。屍奴正瞪著渾濁而悚怖的雙眸看著她。骨鞭在地上靈蛇一樣遊竄,發出令人心悸的沙沙聲。
鮫人菱想上前助力恩公,可身體抖個不住,根本動彈不得,她看向自己的魚尾,雖然傷口已經在情人淚的作用下癒合,可此刻卻痛徹入骨。骨鞭的厲害,她可是嘗過的。
歪歪預感到不好,忙鬆開刀柄,準備撤身,可骨鞭嗖地一竄,將她的腳踝纏上。屍奴手腕一抖,骨鞭一節節蕩起,同時飛起的還有末端的歪歪。騰起的同時,屍奴猛地將手腕向下一壓,歪歪被重重地砸向地面,地面應聲顯出一個坑來。
歪歪感覺自己渾身彷彿散架了一般,再動彈不得。
屍奴從地上撿起玄鐵鏈,拖著腳步無比緩慢地挪向歪歪。
菱呲出獠牙,她想救她,卻深知自己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屍奴被菱的威嚇聲攪得心惱,一揚鞭,劈向她。菱身體一斜,翻入水中,骨鞭撲空,打在石頭上,那石頭登時四分五裂。菱若再慢一分,此刻四分五裂的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