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音……”
瀾久獨自在房內喝著悶酒,十幾個酒瓶東倒西歪地散落在桌上地下。
白天風師妹的話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纏繞在他耳邊不走。
瀾音,原來是死在了她手裡。
他愛慕瀾音八年,然而瀾音心中只有瀾淵一人。瀾音為瀾淵默默付出,而瀾淵對瀾音只有同門之誼,從未動情。所有的太乙弟子都知道,他們的大師兄瀾淵心中只有太乙門和三界,瀾久也曾多次委婉地勸瀾音不要再執著於瀾淵一人。
當年,瀾久終於鼓起勇氣向瀾音表白,瀾音沒有接受他,後來有一天,瀾音回答他說,我考慮一下……明日答覆你好嗎?
而他和瀾音卻永遠不再有明日。
這個從小調皮搗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親手殺死了他此生最在意的心上人,扼殺了他默默期許多年的一段痴情。
她還害死了師父,害死了他們朝夕相處的三師兄瀾其、五師兄瀾昊、老九瀾可、老十瀾謹,以及八百多位太乙弟子……
她是魔界妖女,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太乙門的人。
*
第二日,天還未亮,瀾秋就向來到瀾淵房門口稟道:“掌門,風師妹她不見了!”
瀾淵匆匆來到靈脩臺,只見火銅鼎上的鐵鏈散落在四根銅柱上,被鐵鏈捆綁的風芷凌早已了無痕跡。
各仙門的人都還在太乙山,此時聽聞訊息也都趕了過來。
“昨晚是怎麼回事?”瀾淵問道。
為了防止意外,昨晚由太乙門、閶吳門、巫白門、長雪門、崑山門各自派了一位弟子守在靈脩臺上,結果竟然還是發生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而且毫無預警。
“我們昨晚被迷煙迷暈了,醒來的時候,練羽凰已經不見,只留下了這張字條。”巫白門的弟子說道。
瀾淵走近火銅鼎,發現銅鼎上邊緣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人已被我帶走,藍城奕。”
字跡是真氣所寫,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此人修為高深。瀾淵右手一揮,字條落入了手中。
“是他。”瀾淵說道。
崑山門的葛崇臉上有遮掩不住尷尬的神色,他從瀾淵手裡接過字條,輕輕一運動,上面字跡便隨之煙消雲散。
“這上面殘留的真氣確實是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大師兄他……”
“葛掌門,藍城奕十幾年前就與師門不和,如今隱居在外,與崑山門也鮮少來往,他所做的一切,並不代表崑山門的態度。”瀾淵對崑山門的事情是清楚的,他沒有必要去遷怒於不相干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將風師妹帶到哪裡去了,葛掌門可有他的下落?”
葛崇忙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人在那裡,但我可以試著聯絡一下他……”
“那就勞煩葛掌門了。”瀾淵道。
*
委婉清麗的簫聲斷斷續續地傳進了風芷凌耳朵裡,她終於從夢魘中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看到的是一間熟悉的屋子,屋角的案几上,點著熟悉的香,月色浸染著半透的紗窗,銀色的光朦朧地漏進屋子裡。
藍城奕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直接和剛好坐起身來準備下床的風芷凌對視。
他步伐頓了頓,將簫別在身後,嘴角揚起了笑,走到了風芷凌身邊。
“我又救了你一命呢,”藍城奕抬起眉角眼梢,笑道,“真不知是你幸運還是我幸運。”
“你為什麼救我?我要回去。”風芷凌掀起薄被就要下床,藍城奕也不阻止她,看著她噠噠噠地往門口走去。
“你現在回去,會讓賀瀾淵很難辦的。”藍城奕不緊不慢地說道,“他一心想放你,你就這樣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你說什麼?”風芷凌正準備買出門檻,當即停下了腳步。
“火銅鼎上,賀瀾淵暗自設了觀微境,我救你的過程,他必定看得一清二楚。”藍城奕道,“他修為不低於我,你覺得,我為什麼能輕易地把你從太乙山帶走?”
風芷凌頓了頓,也不和藍城奕繞彎子,直言道:“可我走了,會連累他。”
“你以為回去受罰是贖罪,其實,不過是為仙魔之間再添仇恨罷了。到時候你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會發生。”藍城奕看著她的背影說道。
“……你並非故意殺人,為什麼要頂著委屈承擔一切?你自己不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誰又幫得了你?這樣做只不過是放縱真正的惡人逍遙法外罷了。”藍城奕的話還是那麼的直接,一針見血,“韓深還沒有被抓到,寒武洞中想殺你的人你也不知道是誰,你只有活著,才能有機會對付你的仇敵,找到背後的暗手。”
藍城奕走到風芷凌身邊,開啟了一把摺扇,故作深沉地扇著。摺扇朝外的扇面上畫著三株梅花樹,樹下有一位舞劍的綠衣女子,身影嬌小,紅髮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