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芷凌的三處劍傷,每劍都是為了取她性命而刺,若不魔丹護體,她又有一絲殘存的求生意識,加上及時被發現,早因胸腹臟腑破裂、失血過多而亡。如今人躺在凌霄寢殿的榻上,面板蒼白如紙,氣若游絲。
凌霄用真氣護住風芷凌最後的一絲氣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將自己的魔丹之氣渡給了她幾成,這樣她就不會感覺到太疼。又叫人拿出了藥房的千年人參,把最好的止血與癒合傷口的藥材全都上了。
蒙醫師花了一個多時辰用桑皮線替風芷凌縫合好傷口,敷好傷藥。凌霄站在半透光的絹綢屏風外,一動不動地望著床榻方向,兩隻手在胸前交叉握拳,手指的骨骼緊繃著,模糊的人影下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牽動著他的神經,讓他心焦難安。他一閉眼,想起了一年前在太乙山、他用扼魂鐧刺在了風芷凌身上的情景,一想到當時她同樣遭受過這樣一番痛苦,他的心更加痛苦難當。
等待風芷凌醒來的時間,他一直坐在床榻旁邊,眼睛一刻也沒有合上過,彷彿他一閉上眼睛,眼前的人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風芷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偌大的寢殿中央、一張大紅木榻上,床榻四周垂著金色的幃幔,凌霄正閉眼盤坐在寬大的床榻內側,滿臉的胡茬,顯得憔悴的很。
凌霄似乎感覺道風芷凌的細微動靜,也睜開了雙眼,欣喜地抓住她的手:“寶貝,你醒了……”
風芷凌愣了愣,她從來沒有見過凌霄這副緊張的模樣,對那聲暱稱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舅舅……”她輕聲喊道,“手……疼。”
“哦,對不起,是我……我太用力了。”凌霄又趕緊鬆開她的手,輕柔地放回她身側,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我……睡了多久?”風芷凌迷茫的問。
“五天。這五天我真是……度日如年。”凌霄說著,眼裡居然泛出淚光。
“我又活了。”風芷凌努力咧嘴笑道,她忽然有些不忍心看到凌霄因為在乎她而流露出的脆弱,“我還真是,命大啊。”
“別笑。”凌霄見風芷凌竟然還笑得出來,有點惱火——她不知道昏迷這幾天,我這個舅舅是怎麼過的嗎?
手指在臉上一下一下的安撫著,風芷凌的臉被蹭的癢癢的,心裡的一個角落竟如被棉絮觸碰般柔軟下來。
她沒有想到,這個曾被自己當成仇人的舅舅,竟然這般的看重自己。
而陪伴自己從小長大的大師兄,卻送了自己奪命三劍。
呵。
若不是提不上氣來,她真想大笑三聲。
“那個賀瀾淵跑到魔界來質問,被我趕走了。”凌霄道。
風芷凌不知道瀾淵是怎麼來魔界質問的,也不知道凌霄是怎麼把他趕走的,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去想任何關於瀾淵的事情。
“嗯。”風芷凌隨口應了一聲,隨後,又努力地笑了笑。
“我說了別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人給你弄些吃的,補身體。”凌霄欲從榻上起身。
“別走——呃……”風芷凌連忙伸手製止,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的叫出了聲。
“不要動!”凌霄忙把她輕按在榻上,說道,“好,我不走。第坤——”
風芷凌這時才看見凌霄手腕上有傷,問道:“你怎麼受傷了?”
“小事。”凌霄不以為意,對風芷凌道:“你失血太多,身子很虛弱,必須好生靜養,不要亂動,少說話,少憂心,只管好好休息。”
“嗯。”風芷凌點點頭,閉上雙眼養神。
她害怕一個人,害怕暗處的劍,害怕獨自走在赴死的路上……有個真心關心他人在身邊,她才能感覺到活著的心安。
長雪門禁室。
“竟然跑了……”司徒非看著牆上懸掛著的前一任掌門亥南水的畫像,自語道,“為什麼太乙門總是如此包庇這個魔界妖女?師父,是徒兒沒用,這麼多年都未能替您報仇……”
他拿起牆邊檀木刀架上供著的一把赤金色大刀,滿臉的憤怒焦躁:“這戮魔刀在長雪門封印了這麼多年,到底有什麼玄機……師父,為什麼徒兒研究了十幾年都參不透?難不成,它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那些傳說根本都是假的?”
司徒非為了重振長雪門,一直不停的探索戮魔刀的秘密,可始終沒有任何的發現。他師父和原定接任掌門的大師兄同時被殺,根本沒有來得及向他交代身後事,而這個只傳與掌門接班人的秘密,他更是一無所知。
想到此處,司徒非頓時覺得被這把刀折磨的這十幾年就是浪費光陰,耐心在此刻突然耗盡,他憤怒地揮起赤金大刀向地上砍去,準備毀了這把無用的刀,從此不再寄希望與此。
誰料戮魔刀與硬石地磚劇烈相撞的那一刻,火光四濺,刀刃毫髮無損,而刀身刀柄相接處忽然震開,竟豁開了一個裂口。司徒非將裂口掰開,竟然從大刀上取出了一把小刀來。
“原來,戮魔刀的子母二刀竟一直連在一起?為何從未聽師父和師兄提過?”司徒非奇道。
他取出了小刀,發現了小刀柄上有點鬆動,用力一拔,竟然開啟了刀柄,從中取出了一張泛黃的絹帛來,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並配上許多的刀法招式圖,上書「戮魔刀法」。
“戮魔刀法?”司徒非頓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戮魔刀法一直藏在這小刀之中!”
他將絹帛鋪在桌案上,細細地看著上面的小字,上書:“戮魔刀法總訣:戮魔刀出,萬刃皆破。攝魂引魄,斬妖戮魔。子母歸一,陰陽相和。噬魂一族,供我驅策。……無礙無障,無視無聞。無我非我,功法始成。”
“噬魂一族,供我驅策……”司徒非默唸道,“難道……”